“報~闖軍離我關(guān)城不過十里了!”
吳三桂一襲戎裝,在城樓之上來回踱步,心急如焚。
一旁的鄭林通道:
“大人!我們已經(jīng)在東羅城、西羅城及北翼城布下重兵,城外石河也布下了重兵防守,他李闖想破城而入,恐怕也不是那么簡單的!況且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又何必怕他李闖呢?”
話音未落,只聽見“倉啷~”一聲,吳三桂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寶劍出鞘,寒光逼人,義憤填膺道:
“軍師此言不虛,事已至此,唯有魚死網(wǎng)破!我去東羅城親自督戰(zhàn),與他李闖賊決一死戰(zhàn)!”
“大人,慢著!大人……”
鄭林通的勸阻毫無作用,吳三桂提著寶劍沖下了城樓,直奔東羅城,戰(zhàn)爭還沒開始,空氣中已經(jīng)彌漫了硝煙的味道。
東羅城內(nèi)布滿了士兵,城樓上軍旗獵獵,迎風(fēng)作響,紅衣大炮的炮口,正對著城外的方向,吳三桂登上城樓,拔劍揚(yáng)眉道:
“各位兄弟,闖賊距離我們不足十里地了,我們報仇的時候到了!誰取闖賊人頭,賞賜黃金一百兩,勢破闖軍!”
吳三桂的慷慨陳詞,使得城樓上下的士兵紛紛搖旗吶喊,擂鼓示威!
“勢破闖軍!”
“勢破闖軍!”
“勢破闖軍!”
喊的地動山搖!大約一個時辰,山海關(guān)內(nèi)便聽到了隱隱的馬蹄聲,再看遠(yuǎn)方,馬蹄的揚(yáng)塵鋪天蓋地而來!
“傳令兵!”
“在!”
“傳令三軍,迎戰(zhàn)闖賊!”
吳三桂一聲令下,埋伏在城外石河西的部隊傾巢而出!東、西羅城上的連珠炮響,再看對面闖軍的陣地上飛沙走石,血肉橫飛!
“報~大人!闖軍在石河西布下重兵,東羅城、西羅城、北翼城均有部分?jǐn)耻婒}擾!”
傳令兵沖進(jìn)府內(nèi),吳三桂端坐在太師椅上,咬牙切齒道:
“好個李闖,真是狡猾,居然主力攻打石河西,我們是不是要在東西羅城抽掉一部分兵力增援石河?”
吳三桂望向旁邊的鄭林通,鄭林通聽聞這話,微微搖頭道:
“大人!此乃闖賊的引蛇出洞之計,闖軍帶甲十余萬人,我軍半數(shù)不及,如若出城決戰(zhàn),風(fēng)險巨大!再者城內(nèi)空虛,李闖很可能聲東擊西,乘虛而入??!”
吳三桂聽了這話,無奈的拍了拍案桌道:
“哎~軍師,那該如何是好啊?總不能等著闖賊甕中捉鱉吧!”
鄭林通連忙道:
“闖軍千里襲來,此刻士氣高漲,我們要避其鋒芒,固守城池,不與其正面交鋒!等到夜晚三更,派小股部隊去襲擊闖軍的大營,讓其夜不能寐,精神恍惚!如此一來,兩日后再與之決戰(zhàn),我們可有必勝的把握!”
吳三桂一臉無奈,不甘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
“哎~那也只好如此了,我得去看看戰(zhàn)況!”
話音未落,吳三桂便沖出了府門,鄭林通緊隨其后道:
“大人可要小心??!”
吳三桂無心顧及,而是直奔西羅城登高一望,之見城外擂鼓聲隆隆,喊殺聲陣陣,刀光伴劍影,飛矢如流星!
凝視著遠(yuǎn)方,關(guān)寧鐵騎與攻城的闖兵廝殺在一處,吳三桂的心中如平靜的湖面下暗流涌動,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和自己的愛妾陳圓圓,他是多想能夠手刃仇敵,報仇雪恨,只無奈于兵力不足,只得以守為攻。
他的眼神漸漸呆滯,思緒已然飄到了天際,整個人也楞在了城樓之上,身旁飛矢流竄,全然無感!
鄭林通趕到了城樓之下,抬頭看見眼前這一幕,嚇的魂飛魄散,連忙嘶喊道:
“大人!危險~”
就在此時!只見城外一支飛箭朝著吳三桂襲來,只聽見“嗖~”的一聲,鄭林通閉上了眼睛……
這一箭從吳三桂的面龐劃過,釘在了身后城樓上!
吳三桂如夢方醒,驚魂未定,伸手摸了摸臉龐,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自言自語道:
“哼!好個闖賊,射中老子的箭還沒有造出來呢!”
說完抽出佩劍,意欲親自沖上戰(zhàn)場拼殺!
此刻,鄭林通也登上了城樓,氣喘吁吁道:
“大、大人,危險啊,危險!”
吳三桂轉(zhuǎn)頭一看,隨即答道:
“軍師說的什么話!我吳三桂難道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鄭林通拽著吳三桂的手臂,將其硬生生拽到一旁道:
“大人您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可是這刀槍無眼,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山海關(guān)可真的完了!真的要落入闖賊之手了!”
聽了這話,吳三桂低頭沉吟,強(qiáng)忍著眼淚,喃喃道:
“闖賊欺人太甚!君父之仇還未報,這如何是好啊……”
鄭林通聽了這話,也是萬分的心痛,吳三桂仰望天邊,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他知道目前的形式唯有堅守城池,否則將速敗于闖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次日天明,兩軍激戰(zhàn)了一晝夜,已是人困馬乏,橫尸遍地!吳三桂一夜不敢入眠,鄭林通也是在總兵府坐了一整夜……
“報~”
“大人!不好了,西羅城的宋奎將軍帶著部下投降了闖軍!”
這一報猶如五雷轟頂,吳三桂抓起案桌上的茶杯,奮力砸在了地上!碎片橫飛!用嘶啞的聲音怒喝道:
“真是氣煞我也!再有投降者,殺無赦!”
這一聲大喝,傳令兵嚇的沖出了府門外!吳三桂氣急敗壞,忽然腦袋之間一片空白,隨即癱倒在太師椅上,氣息無力。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鄭林通扶正了吳三桂,關(guān)切的問道。
吳三桂用微弱的氣息道:
“沒事~林通,這山海關(guān)若被闖軍占領(lǐng),那君父之仇可就再也無法報了,我等唯有一死,才能以謝天下了!”
鄭林通強(qiáng)忍著淚水,哽咽道:
“大人!您是太累了!不到最后一刻,還不知道結(jié)果呢!我們打了一天一夜,他闖賊也打了一天一夜,大人!您可千萬要扛住?。 ?p> 吳三桂微閉著雙眼,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心里已經(jīng)不報任何的希望,感覺像是在茍延殘喘!
“報~”
一夜報了十幾次,每一次都讓吳三桂心驚膽戰(zhàn),不過這次已經(jīng)無所謂了,因?yàn)橐呀?jīng)預(yù)想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
“大人!楊副將回來了!”
聽了這話,鄭林通驚奇道:
“什么?楊珅回來了?快他進(jìn)來,快!”
轉(zhuǎn)頭對吳三桂道:
“大人!楊珅回來了,也許我們不用孤軍奮戰(zhàn)了!”
吳三桂癱坐在太師椅上,聽了這話,猶如一劑靈藥醫(yī)心,立馬拍案而起,雙眼放光道:
“你說什么?楊副將回來了,在哪呢?嗯?”
鄭林通也笑了,安撫道:
“大人!還沒到呢,傳令兵已經(jīng)去請了!”
“啪啪~啪啪~”
府門外急促的腳步聲,一人沖進(jìn)了府門,只見他衣衫襤褸、頭發(fā)蓬亂,臉上還帶著血跡,不錯!這人就是楊珅!
“楊副將!你是如何進(jìn)得城來的?”
楊珅屈身拱手道:
“大人!我行至關(guān)外,只見喊殺生沖天!心中知曉是闖賊正與我軍交戰(zhàn),我等三人三騎,拂曉突圍進(jìn)城,只是……哎~,只剩下我一人進(jìn)得城來!”
鄭林通連忙道:
“楊副將,閑言少敘,此去向多爾袞請援,結(jié)果如何?”
楊珅連忙道:
“軍師!多爾袞的的軍隊就在城關(guān)外二里地!”
聽了這話,吳三桂連忙道:
“什么!那為何不出手相救?是何居心?”
楊珅搖搖頭道:
“多爾袞行軍至城關(guān)外二里,見我軍正在激戰(zhàn),忽然改變了主意!下令按兵不動,我急得火燒眉毛,這才冒死突圍進(jìn)關(guān)!”
鄭林通微微的點(diǎn)頭,像是明白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向吳三桂道:
“大人!這個多爾袞可不簡單,他是等著你去面見他,否則就不會出兵??!”
吳三桂一聲長嘆道:
“老奸巨猾的韃子!若被闖賊占了山海關(guān),他多爾袞能占到便宜嗎?哼!”
鄭林通艱難接話道:
“大人!話雖如此,他多爾袞算準(zhǔn)了我等的心理,眼下只有求助于他,否則別無他法??!”
吳三桂無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軍師!那如今之計……”
沒等吳三桂說完,鄭林通打斷道:
“大人!如今之計只得乘著星夜十分,您親自帶兵突圍,去城關(guān)在二里見他多爾袞,請求出戰(zhàn)!”
吳三桂無奈的拍了拍桌子,連聲哀嘆道:
“軍師!難道除此之外,我們就無計可施了么?”
鄭林通搖搖頭道:
“大人!此乃權(quán)宜之計,眼下要解燃眉之急!他多爾袞不肯即刻出戰(zhàn),本意就是在等大人更加優(yōu)厚的條件,我們心知肚明,卻又不得不順應(yīng)他的機(jī)心??!”
吳三桂低頭不語,他心中知道這已是唯一的辦法,雖然求助多爾袞是引狼入室,不過比起讓闖軍占領(lǐng)山海關(guān),前者更容易讓人接受!
吳三桂忽然抬頭,一拍案桌道:
“來人!抬刀備馬!”
鄭林通一旁嚇了一跳,連忙接話道:
“大人,突圍出城去可要小心!刀槍無眼?。 ?p> 吳三桂聞之,大笑道:
“哈哈!軍師切勿擔(dān)心,想傷著我吳三桂,可不是那么容易!”
“走!”
“走!”
北山霧
山海關(guān)大戰(zhàn),是歷史上唯一一次“一戰(zhàn)滅兩朝”的戰(zhàn)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