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風起身,瞪著楊過。黃蓉攔住,道:“修文,這件事不能全怪過兒啊?!彼蛄藗€眼色給楊過,意在讓他趕緊離開。楊過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小龍女道:“姑姑,我們走吧!”小龍女跟在他身后,在所有人視線下出了門。
劉長風又坐回床沿,靜靜地看著陸無雙那雙嫩白的小臉,心里五味雜陳。他不是感情上一竅不通的傻子,自然清晰地感覺出陸無雙的愛意。這一次如果不是她毅然挺身而出,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了。
到底該怎么對這份愛做出回應,他心里沒譜。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讓陸無雙醒過來。
他神思進入神門所在地,仰望依舊恢宏壯闊的神門。神門頂端,有一片淡淡的黃色云煙,那是氣運之云。他立即用神思控制一團水盆大的氣運飛出來,落到陸無雙身上。
飛刀世界他也這么做過,那次救回李尋歡一命。
可惜,陸無雙連呼吸頻率都沒改變一下。
接著,他控制了三團同樣大小的氣運飛入陸無雙身體,卻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劉長風心里不免沮喪,神思化作人形,伸手按在神門上,問道:“神門啊神門,能進入下一個世界么?”良久,他看著神門千年不變的模樣,咬了咬牙,狠狠踢了一腳上去,罵道:“我現在需要你帶我穿越,你卻給我罷工,那要你有什么用?!苯Y果,劉長風心里一絲希望也消散了,神門也許根本沒有意識。
黃蓉看著眼神不離陸無雙的劉長風,心里一嘆:“自古難消美人恩??!”
三匹馬走在官道上,馬上有三個道士,一老兩少。
丘處機擦把臉,道:“志平,志常,前邊有個村子,我們今晚就到那里借宿吧!”
尹志平腰挺得很直,總是目視前方,聽了丘處機的話,才側頭笑道:“一切憑師叔做主。”
而在一旁神情慵懶的李志常直接躺在馬背上,翹著腿,枕著雙手,瞇著眼睛,信馬由韁,幸虧他們走的不快,否則一定免不了從馬上跌下。他道:“好極了,我餓的前胸都快貼了后背?!?p> 丘處機笑道:“你就會吃,中午在鎮(zhèn)子上你可是吃了三碗白米飯?!?p> 李志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道:“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飯量大了許多。”
天色微暗,前面數百米外出現了一座小村落,炊煙裊裊。
丘處機三人下了馬,拉著韁繩緩緩往里走,前面火光照眼,圍了許多人,他道:“我們到那里看看。”尹志平和李志常自無不可。
“哎呀,沒想到李家大娘竟然遭了橫禍,就這樣去了?!?p> “什么橫禍啊,分明是被姚大腳這個惡媳婦氣死的?!?p> “你小聲點,畢竟在她家門口,被聽到就有你受的。”
“我怕什么,實在話就要實在人說出來。別人怕她姚大腳,我可不怕。”
“唉,你呀!”
人群之中,私語聲不絕,與之成對比的是屋里傳出來的哭嚎聲,聽得出來,里面有一男一女在哭,比起男聲中的真情實感,女聲就顯得有些虛情假意了。
丘處機三人到了近前,攔住一個圍觀的人,問道:“老兄,里面出什么事了?”
這個老農的花白胡須在火光照耀下愈發(fā)顯得清晰,他看了丘處機三人一眼,見是道士,語氣恭敬道:“道長聽我說,這戶人家一個老人去了,我們都是過來幫忙的,里面哭喪的是她的兒子和兒媳。唉,人老了哪有不走的,不過李家嫂子走得可不安樂。”
丘處機“哦?”了聲。
老農語氣有些悲憤,接著道:“辛苦一輩子到后來卻被氣死,你說能走得安樂嗎?俗話說‘養(yǎng)兒防老’,誰知道兒子沒出息,老娘被媳婦氣死了都不敢吭聲。真是……唉!”
尹志平皺眉,道:“真是豈有此理!”
李志常道:“師兄,這些年走南闖北,這類事見過的還少么?”
尹志平語噎,這番話倒是真的。人心鬼蜮,只有想不到、聽不見的慘事,沒有人做不出來的慘事。
丘處機沉聲道:“既然遇到了這種事,我們就去給這家人做個法祈福吧!”其實,他只想給死去的李家大娘祈福,在黃泉路上好走一點。
“做法”一事對于他們這些正統(tǒng)道士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全真教下道士,無論大小,都給人做過法事。
丘處機帶著尹志平和李志常走到屋前,被一個年輕的漢子攔住,他問道:“道長,你們要做什么?”丘處機左手抱住右手,行了個標準的道教禮儀手勢,喊了聲道號:“無量天尊,貧道終南山丘處機,見到這戶人家有白事,想給死者做場法事,以表心意?!?p> 門外的聲音驚動了正在嚎哭的一男一女,他們停下來哭聲,扭頭看過來。女的大聲說:“要錢的話免談了?!币酒桨櫭?,李志常哈哈一笑。丘處機道:“不需要錢,如果居士能被幾碗粗茶淡飯那再好不過,如果沒有,那也不用勉強。”
女的聽后松了口氣,不用錢就好,至于吃飯,門口那些過來幫忙的人都要給他們準備吃喝的,多出三個人倒沒什么。她道:“既然這樣,就麻煩三位道長了?!彼慌缘哪腥?,也就是他丈夫,弱聲道:“這樣不好吧,還是應該給點辛苦費。”女的瞪眼過去,喝道:“給什么給?!蹦械乃查g氣勢弱了下去。他心里清楚,就算沒有眼前這三個道長,過幾天也得請一個過來做法的,這是喪葬中不可缺少的儀式。
大廳擺好一應材料,丘處機做法,李志常和尹志平手上握著三炷香,并圍著棺材轉圈。棺材里躺著一具尸體,是一個白發(fā)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農婦。
六炷香燒出的煙不是朝上走,而是斜斜飄到棺材里,鉆進尸體的鼻子。李志??吹竭@一幕,吃了一驚,不過法事不能停,只好先放在一邊。忽然覺得臉頰發(fā)癢,轉頭過去,見到李家媳婦兩眼汪汪地盯著自己看,好像把自己當成了餐桌上的美食,雞皮疙瘩一起,渾然把香煙的事忘個一干二凈。
法事做完,三人在院子用過飯,就打算離開,這時村民逐漸回家,剩下了一個冷冷清清的院子,李家媳婦走過來。
她長了一雙圓臉,一條圓腰和一對圓腿,瞇著眼睛,道:“三位道長請留步,家里有幾間空房,可以讓幾位留宿一晚?!鼻鹛帣C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李志常輕聲對尹志平道:“師兄,這人前倨后恭,恐怕不懷好意?!币酒叫α诵Γ吐暬貞溃骸爸境0?,你今晚得鎖好門了,你看她的眼神。”李志常瞧過去,李家媳婦兩眼放光地打量自己,渾身不禁打了個哆嗦。李家媳婦道:“啊壯,你給三位道長收拾收拾房間?!?p> 啊壯就是守在門口攔住丘處機的年輕漢子。他引三人到房間里去。
夜間。
棺材里的老人臉頰脖子開始滲出白毛,因為沒點油燈,廳內又沒人,這一異像不被人知道。漸漸地,指甲也開始伸長,呈淡黑色。
吱吱!
一陣尖銳的摩擦聲從棺材發(fā)出,主臥里,李家兒媳推了一把丈夫,奇怪道:“你聽到什么聲音嗎?”丈夫呢喃了一句:“耗子在叫呢,趕緊睡吧。”李家媳婦連推了丈夫兩下,也不見動靜,罵了聲“死豬”,下了床。
她忽然笑了笑,心里道:“好俊俏的一個小道士,我如果去敲他的門,不知道他肯不肯開?”
輕悄悄地開了房門,隔壁就是李志常和尹志平的房間,至于丘處機,他一個人住一間房。房間的門開在西邊,出去后是一個小小的緩沖區(qū),將客廳和臥房隔開,要轉個彎才到客廳。這屋子三間房子的門都是朝著緩沖區(qū)開的。
她喃喃道:“最近耗子越來越狂了?!?p> 走到李志常的房門,輕輕敲了敲。
正在打坐的尹志平睜眼,看著躺在床上的李志常道:“來了,我果然沒猜錯?!崩钪境R慌哪X袋,把身子側過去,留下一個后背給尹志平,聲音才慢悠悠出來:“她是來找你的,晚上她眼睛盯在你身上的時間不比在我身上少?!币酒秸Z噎,沒辦法反對,只好再閉眼,入定練功。
李家媳婦再敲一會兒,喃喃道:“沒反應,大概睡著了?!焙鋈灰浑p手搭在她肩膀上。她嚇了一大跳,扭頭一看,一雙臉幾乎貼著自己。
感受那股熱氣,她不覺軟了下去,用手扭著對方的肉,低聲道:“死鬼,敢現在找我!”
“嘿嘿!”這人正是攔著丘處機等人的那個年輕漢子,他笑道:“怎么不敢?你不是來找那兩個年輕道士嗎?”
李家媳婦被年輕漢子拉著走進了另一間房子。
大廳中,棺材里伸出一只長滿白毛的手,指尖微亮,然后尸體直挺挺地坐了起來,臉上也布滿白毛。
它一張嘴,一口白氣呵出,本來夠寒冷的空氣再冷了三分。
此刻,它已成了一具白毛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