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杭州城很熱鬧,碼頭上紛紛攘攘,只要船一靠岸,苦力們就蜂擁而上,爭搶著活干。商人們趾高氣昂,手指比劃,一派指點江山的模樣。
菜市場中人來人往,小菜肉類豐盛,尤其是魚,更是多。爭執(zhí)之聲從未停止,攤販想賺錢,婦人想省錢,唇槍舌戰(zhàn),好不熱鬧。
而街道上,孩童追逐,馬車來往,行人紛紛,兩旁的店鋪里的商品琳瑯滿目。
一個書攤前,一襲白袍,樣貌清秀的許家公子許博文正癡迷地翻看著一本書,不過這不是什么正經(jīng)書,而是一些關(guān)于神鬼志異的話本。
自從得知自家身世,他便迷上了這一類的書。今日空閑,父親有事出了門,他便早早的溜了出來,流連在這書攤上。
他身邊的小廝焦急無比,卻又奈何不得自家公子,只能道:“公子,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快些回去吧,少夫人該擔(dān)心了,老爺也囑咐過,最近少出門……”
這小廝絮絮叨叨的,可惜沒什么效果,全被這位許家公子自動屏蔽了,人家根本就沒聽見。
小廝也是無奈,他畢竟只是個下人,自家公子不搭理他,他也無可奈何??墒瞧隽耸率軞獾倪€是他。
就在此時,街的一頭突然混亂起來。
只見兩人相互追逐,手中都提著劍。
一人丑陋,一人英俊,丑陋的臉色扭曲,一路掀翻了無數(shù)個攤子,只為擋住身后那位神經(jīng)俠客。
英俊的俠客手持利劍,一臉興奮。不斷劈開擋在面前的攤子,一看就是個楞頭青。
這兩人,一為淫賊,一位俠客,是天生的對頭,追起來也得勁,跑起來風(fēng)馳電掣。在前面的淫賊一個勁的嘀咕,今日出門沒看黃歷,就偏生被這個楞頭青給認了出來。
說起淫賊,不得不說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但凡是淫賊,絕大多數(shù)都有三個共同點,丑、窮和跑得快。
當(dāng)然有例外,不過卻是是少數(shù)。
大多數(shù)人成為淫賊,只有一個原因,想女人,卻得不到。這一類人,長得丑,不受女人青睞,又窮,窯子都逛不起,于是只能去當(dāng)淫賊了,被人追慣了,于是練出了一身好輕功。
至于那些被抓住的,那就不用說了。
只見這位淫賊跑得飛快,白駒過隙般穿過幾人,回頭就掀翻了一個攤子。
攤子上的各種零碎灑了一地,而后面那位少俠根本不在意,一腳又將擋路的攤子踢開,飛一般的追了過去。
兩人大庭廣眾之下提著劍相互追逐,人們自然不敢靠近,空出了一大片。
于是,兩人跑得更加順暢了。
可這個時候,許博文又在書攤前,只顧看書。而他身邊的小廝嘴里絮絮叨叨,只顧勸說許博文。那些人紛紛讓路,可這主仆二人沒察覺到,于是沒有讓,恰好擋在了那淫賊的面前。
“滾開!”淫賊吶喊著,揮舞著手里的利劍。
小廝聽到聲音,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扭過頭去,便看到了一片劍光。頓時,他被嚇得面無人色,雙腳就定在了原地,怎么樣也挪不開步子。
至于許博文,他還在沉迷于書中,并未發(fā)覺危險。
就在這危急之時,一?;ㄉ鷱娜巳褐猩涑觥?p> 噗!
淫賊膝蓋附近的麻筋被擊中,腿一麻,頓時摔倒在地,發(fā)出一聲慘叫,手皮磨破,手中的劍也飛了出去,人們慌張躲閃。
身后的那位英俊的少俠一臉興奮的沖了上去,然后一腳踩在了淫賊的背上。淫賊脊椎折斷,頓時失聲,而這位少俠騰空一躍而起,手中的劍閃爍一片,仿佛一張劍光組成的大網(wǎng),從上往下籠罩而去。
而在這范圍中的,只有兩人,便是尚未察覺危險的許家公子許博文,以及被嚇傻了呆立原地的小廝。
就在此刻,一個戴著大大的斗笠的高大身影擠過人群,順勢抽出長刀,刀鞘落地,鈴聲響起,許博文看的正入迷,忽然被一股巨力撞飛了出去。
“嘩啦”一聲,他和小廝同時摔倒在書攤上,書攤不堪負重,頓時散架。于是兩人揮舞著手腳,被書淹沒。
鬼哭抬起頭,劍網(wǎng)已近在眼前。他腮幫子一動,“咔嚓”一聲,口中花生盡碎。
沉肩頓足,刀口向上一轉(zhuǎn),鈴聲愈加急促。
“慷鏘”一聲,刺目的火花綻放。
利劍、少俠,兩者幾乎同時被一刀斬斷。
折斷的利劍在半空打著旋兒,“錚”的一聲插在了不遠處的一根木柱上,入木半寸,余勢未盡,不住嗡嗡顫抖。
而這位年輕英俊的少俠,像豆腐一樣被一刀兩段之后,卻反常的沒有血液灑出,而且發(fā)出一聲巨響,然后憑空爆炸。
黑色的煙霧瞬間占據(jù)半空,帶著惡臭的液體淅淅瀝瀝的往下落。
鬼哭翻手摘下斗笠,拍開那些從天而降的液體,一腳踢起劍鞘,一把抄起許博文和他那小廝,快步將兩人拖走。
離開那黑色煙霧籠罩的范圍,鬼哭隨手扔掉了手中的斗笠。斗笠坑坑洼洼,還不斷在被那些莫名的惡臭的液體腐蝕。
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收刀回鞘,帶著還一臉懵逼的許博文以及一副得救樣子的小廝擠進人群,快速離開。
人群之中,一個相貌普通的農(nóng)家漢子臉色陰沉,看著遠去的鬼哭,雙目之中閃著寒光。
他剛要追上去,一個一臉冰霜的女子擋在了他的面前,拔出了劍。相貌普通的農(nóng)家漢子扭頭就跑,女子飛快的追了上去。
周圍的圍觀群眾一臉驚悚的看著被黑煙籠罩范圍的地面,地面坑坑洼洼,就像是麻子的臉。
他們一臉心有余悸,剛才要不是離得夠遠,恐怕現(xiàn)在就得跟那個地上躺著的淫賊一樣了。淫賊趴在地上,渾身已經(jīng)血肉模糊,只能看得出是個人形。
安靜片刻,隨后沸騰。惡臭彌漫,所有人都不由得捂住了鼻子,還有的人忍不住了,跑到角落大吐特吐。書攤的主人哭喪著臉,他的書被腐蝕大半,這一下,可算是虧大發(fā)了。
捕快們遲遲來到,擠進了人群,詢問事情,一個捕快在捕頭的命令下捏著鼻子苦著臉去檢查那個淫賊的尸體,沒過一會兒,他捂著嘴沖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兩條街,驚魂未定的許博文才回過神來:“是你,鬼兄,剛才到底怎么了?”
看著傻傻的許博文,鬼哭警惕的看著四周:“別廢話,快走,有人要殺你?!?p> “怎么會?”許博文一臉驚悚:“我沒招誰惹誰啊!鬼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哭現(xiàn)在沒工夫跟他解釋,對已經(jīng)被嚇的癡癡傻傻的小廝說道:“我會帶你家公子回去,你先走。”
小廝雙眼瞪得溜圓,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
“那你就跟著?!惫砜逈]好氣的說:“那些人是沖著你家公子來的,而我也沒工夫保護你,到時候被波及了,活該!”
小廝想了一下,一溜煙跑遠了。
鬼哭回過頭:“走吧!”
許博文呆呆的看著小廝遠去的背影:“他…他怎么能這樣,說好的一輩子不離不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