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杭州日常

　　悄悄的，秋天過去，冬日來臨。

　　北方的冷，冷到徹骨，天上地下，一片白色。

　　而南方的冷，卻是明明萬里晴空紅日當(dāng)頭，偏偏感不到一絲暖意。

　　清晨，鬼哭頭戴斗笠，背著裝著刀的布袋，推開小院的門，牽著那匹瘦馬走了出來，然后轉(zhuǎn)身鎖上。

　　這家單門獨戶的小院，位于杭州城外街道旁邊，煙花柳巷周圍，是鬼哭租的，花了他800文。

　　他要帶的瘦馬去郊外，讓它好好走走。

　　一匹馬，平均壽命也就30多年。

　　而戰(zhàn)馬的話，因為上戰(zhàn)場，受傷難免，壽命還要降低許多。

　　這匹瘦馬，自從在杭州城定居之后，體能就開始飛速下降，胃口也越來越不好，想必時間也不多了。

　　青石路板上，馬蹄咯噔咯噔的走過。

　　一個賣炊餅的漢子，挑著擔(dān)子，迎面走來。

　　在古代，生火著實麻煩，鬼哭因此沒吃早飯。

　　他要了兩個炊餅，付了四文錢。

　　和挑著炊餅擔(dān)子的漢子錯身而過，漢子一路叫賣的走遠(yuǎn)了。

　　杭州城外，依舊繁華，不過因為走到這里的難民實在是多了點，導(dǎo)致治安不太好。

　　一大清早，叫賣聲就在街頭響起，大多是賣熟食的。

　　不過相比其他地方，這里就安靜許多，因為這里晚上才叫熱鬧，而白天，無論是忙了一晚的店家還是客人，都休息了。

　　猛然間，鬼哭看著圍了一群人。

　　上去一瞅，便發(fā)現(xiàn)是一人衣著單薄的躺在墻角，裸露在外的皮膚滿是青紫，整個看起來硬邦邦的。

　　鬼哭搖了搖頭，那人已經(jīng)沒救了，應(yīng)該是被活活凍死的，他牽著馬繼續(xù)走，漸漸的，房屋稀疏了起來。

　　終于，他來到了河邊一片空地之處，松開了韁繩。

　　杭州城的河邊多柳樹，到了冬天，光禿禿的，十分蕭瑟。

　　馬兒一點也沒有因為自由興奮起來，但是在周圍慢慢的踱著步子，仿佛悠閑散步的老人。

　　鬼哭在樹下坐了下來，眼睛瞟向了對岸一戶人家之中。

　　隱隱約約，有讀書聲傳入耳中。

　　“這個家伙，起的還挺早?！?p>　　嘟囔著，鬼哭的屁股挪動了幾下，卸下背上裝著刀的布袋，靠在身前，壓低了頭上斗笠的帽檐，然后從懷里取出炊餅，一口一口的吃著。

　　當(dāng)他把炊餅吃完的時候，對岸那戶人家的大門也被推開了，滿臉絡(luò)腮胡子，穿著一身罩袍，挎著腰刀的李文獻走了出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婦人，那是他的夫人。

　　李文獻和他夫人說了兩句，他夫人就關(guān)上了，而李文獻也腆著肚子離開。

　　吃完了炊餅，鬼哭拍了拍手，聽著若隱若現(xiàn)的讀書聲：“嘖嘖，這小子比我還會宅。”

　　冰冷的日光曬著大地，接近中午，鬼哭牽著馬慢悠悠的回到了家，順道還買了點菜。

　　也不拴韁繩，任由馬兒在院中踱步，往它的槽子里加了點草，然后，鬼哭才摘下斗笠，放下刀，徑直到了廚房，取出打火石和堆在墻上的柴，揪了幾根稻草，在灶中點燃。

　　先是蒸了一鍋米飯，然后炒了些菜。

　　用一個大盆盛著，就蹲在門檻上嘩啦嘩啦的吃。

　　正吃著，就有人找上門來。

　　“嗨，鬼哥兒，吃著呢？”

　　“嗯?！惫砜捺帕艘宦?，加快了速度，將盆中的飯菜刨光，然后隨手放在地上，朝著院門口走去。

　　“王大媽，你咋來了?！?p>　　“好事情?！痹洪T口，王大媽笑瞇瞇的說。

　　王大媽是附近有名的媒婆，她說好事情，是什么好事情鬼哭已經(jīng)猜到了，無外乎就是說媒。

　　她為何會找到鬼哭這個名字古怪，又相貌不算的家伙做媒，那就要說到這附近的環(huán)境。

　　距離這里不遠(yuǎn)，就一處比較著名的煙花柳巷。

　　不過在那里的，大都是娼，屬于窮苦人玩樂的地方。

　　也因為那里，周圍也開始新建賭坊之類的場所。

　　久而久之，這里便開始酒鬼、賭鬼、娼、嫖客、幫派人士橫行。

　　因為這里的名聲，大多數(shù)人都不愿意住在這里，因此這里的房價便宜，居住在這里的人，除了窮人，就是壞人，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妖孽藏在其中。

　　而鬼哭，雖然面色不善，但是身強體壯，平日里花錢不說大手大腳，但買東西從不講價，而且頓頓吃肉，生活水平，在一堆窮人中拔尖，也超過了一大部分壞人。

　　不過，鬼哭平日里卻沒什么做壞事的舉動，相反，如果鄰里有事相求，他還會幫襯一二。

　　前不久，漁夫老張家被一群潑皮盯上，就是鬼哭出手，打斷了幾條腿后，就再也沒有潑皮敢在這附近鬧事了。

　　所以，在周圍鄰里看來，鬼哭雖然面色不善，名字古怪，但是身強力壯，有錢有本事，還不爛賭，也非酒鬼，并且還是個單身漢，如果能收他做女婿，不說別的，單單日后不怕再被那些潑皮找麻煩，就讓人心動。

　　因此，自然而然，串門的人就多了起來。

　　尤其是這個王大媽，串門尤其頻繁。

　　“算了吧，王大媽，我不感興趣?！?p>　　“嘿，你這家伙，年紀(jì)輕輕的小伙子，哪能不想娶媳婦暖被窩?！蓖醮髬屢荒樷嵉男α耍骸拔铱筛嬖V你，這次真的是個好人家，人家可是張家酒鋪的閨女，人家經(jīng)營著七個酒鋪，還經(jīng)營著放貸生意，鄉(xiāng)里頭還有好些田產(chǎn)，你知不知道，三里外的那座橋，就是他修的。他家就這一個孩子，你娶了她，他家的萬貫家財日后還不是你的，我告訴你，這次他張大富跟我說，還不是要你入贅，只要你做他女婿，立刻就讓你跟著他身邊，教你做生意，給你放權(quán)，即便日后你養(yǎng)幾個外室，也不打緊……”

　　鬼哭相信，王大媽說的是真的，因為那個張大富和鬼哭見過。

　　鬼哭當(dāng)著他的面，打趴了他十幾個手下，還威脅他，日后再找嘛，就趁夜摸過去砍了他的腦袋，順便還用妖氣讓張大富在迷糊中看到了尸山血海，聽到了萬鬼齊哀。

　　當(dāng)時，張大富被嚇得渾身哆嗦，褲襠都濕了。

　　不過事后，張大富不但沒有記恨鬼哭，反而看上了他，不厭其煩的用各種渠道表示愿意將自家的寶貝獨生女嫁給他。

　　“王大媽，此事不要提了。”鬼哭無奈道，他最煩這種人了，沒多大善，也沒多大惡，殺了減功德，卻又偏偏不斷來煩你。

　　“哎，你這娃娃，怎么就這么犟呢？”

　　……

　　好不容易，打發(fā)了王大媽，又有人上門了。

　　這次來的是個乞丐，卻是個不同尋常的乞丐，他是天師府的人。

　　有了妖氣，成了妖，還要在居住于人群中，難免和天師府打交道。

　　事實上，到杭州城的第三天，他就被天師府的人找上門來。

　　好在，成妖之前他是人，而且武藝高超，因此免了很多麻煩，只是掛了個名，囑咐他不要隨便殺人擾亂秩序而已。

　　而鬼哭能維持這樣悠閑的生活，也跟天師府離不開關(guān)系。

　　一些事情，天師府忙不開，會進行懸賞。

　　鬼哭做了兩單，領(lǐng)了些懸賞，報酬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