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看著洛清，臉上還在笑著，漂亮的眸子冷冷的，盯住她。
“夏夏，我今天來見你”。
“洛小姐，有話直說?！?p> “我愛陸芷?！甭迩宥⒆±湎牡难劬?。
“我愛陸芷。冷夏，我愛他，我可以當(dāng)著你的面承認(rèn)，我愛他。你呢”
冷夏扶著沙發(fā)扶手的手，掐了進(jìn)去。
“夏夏，你呢”洛清不打算放過她，“你不能什么都要。”
“我沒有?！?p> “你有?！甭迩宓芍湎?，“如果你還愛陸芷，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不愛，放開他。不要讓他一直痛苦。夏夏，陸芷愛你，愛的已經(jīng)快要沒有他自己了。他把我推開，為的是將他自己完整的放在那里，愛你，等你，守著你?，F(xiàn)在，或許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殘忍。”
洛清咬牙切齒。
冷夏的神經(jīng)，像是被洛清咬到。
“夏夏，請你，看清楚，你的心到底停在了哪個位置。是陸芷，還是程晏，還是，別的什么地方”洛清說著，嗓音有些啞，“還有一件事。”
靜靜的，她們倆對望著。
“你，不要總是浸在自己的角落里。”洛清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東西?！叭绻⒍ㄒ獋κ裁慈耍埬惆褌档阶畹?。冷夏，你能做到，也必須做到?！?p> 洛清的目光停在冷夏身上，片刻，她轉(zhuǎn)開臉，看著咖啡館外，午后的陽光，洋洋灑灑，“冷夏，陸芷想要你好；我，想要陸芷好。我們都明白自己要什么。你也得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p> 她沒有說再見，也沒有再看冷夏，踩著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洛清離開的時候，冷夏聽到她在背后清晰地問道，“夏夏，你說我和你，會成為好朋友嗎？”
她回過頭，笑笑，問，“你有很多朋友嗎？”
洛清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做出了一個和她的開朗笑容很匹配的肯定回答，“當(dāng)然?！?p> “所以不差我這一個的?！崩湎姆判牡攸c(diǎn)點(diǎn)頭說，“我想我們很難成為朋友。盡管我非常喜歡你?！甭迩邈读艘幌?，沒想到對方并沒有和自己身邊的很多人一樣熱情地回應(yīng)著說，“當(dāng)然啦咱們現(xiàn)在不就已經(jīng)是朋友了嗎blablabla……”。她有些不甘心，或者說，可惜。
“你喜歡我就好。至少還有人喜歡我?！彼€是笑到最大幅度。
冷夏獨(dú)自走在回診所的路上，有句話在最后一刻咽進(jìn)肚子里。如果我們能對愛我們的人好一些，離討厭我們的人遠(yuǎn)一些，永遠(yuǎn)不去妄圖討好和解釋，是不是就天下太平？
……
“陸總，這是我們這個月和CT 集團(tuán)合作項目的進(jìn)展報表?！泵貢戎吒?，拿著報表走進(jìn)來。
陸芷沒有抬頭，示意她放下，就可以離開。
“幫我訂一張今天最早去都柏林的機(jī)票，商務(wù)艙、經(jīng)濟(jì)艙都可以，越快越好。還有今天下午的工作幫我都推了吧。”
“好的，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了，你出去吧！”
冷夏接到父親電話的時候，她剛剛送走一位病人，父親鏗鏘的聲音跨越山川河流傳過來，“夏夏，陸家那小子昨天來了，說是要看看女兒。”
冷夏頓了頓，托著腮看向藍(lán)黑墨水一般的夜色，輕輕地說：“爸爸，他要是想看就看吧，只是別讓他把以笙拐跑了?！?p> “這你就放心吧，以笙可是我外孫女，他要是敢把我外孫女拐走，我就打斷他的腿……”
冷夏聽著聽筒那邊驟然高八度的聲音，無奈地笑了笑，“爸爸，你也要注意身體啊！別太寵以笙了，不要老是慣著她?！?p>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比你媽媽還啰嗦……”冷父突然停住了，聽筒兩邊都沉默了，“夏夏，你不要怪你媽媽，你媽媽是有苦衷的，但是她也不應(yīng)該打你，你媽媽自從回來后，每天晚上都偷偷地抹眼淚……你不要恨她?！?p> 冷夏沉默了許久，“爸爸，有些事不是想忘記就能忘記的。我會努力的，請給我時間?！?p> 冷父又絮絮叨叨地叮囑了好半天冷夏，讓她注意身體，按時吃飯，有空回都柏林看看他們。冷夏一一應(yīng)下。
“木子啊。上次那個劉女士怒氣沖沖地來咱們診所，她是怎么了？”
李木兮沖著她搖了搖頭，“嘖嘖嘖，那個女人也是怪可憐的，苦命哈哈地給丈夫生了三個孩子，最后她得了產(chǎn)后抑郁，每天懷疑她丈夫出軌啊，甚至不允許她丈夫出門，她丈夫沒辦法，只能把她送到咱們這來做心理治療，結(jié)果這個女人，竟然懷疑咱們診所伙同他丈夫一起騙她，你說，可不可笑，哎！現(xiàn)在的生意啊。真難做??！”
冷夏看著她仰天長嘆的樣子，無奈地笑了笑，說：“女人本來就是水做的，懷孕生孩子的女人更是脆弱了，咱們啊，得好好保護(hù)?！?p> “喏，你看咱們這個報表上，這兒，是不是需要改一下……”冷夏用筆指著文件夾上的報表。
程晏抱著一束厄瓜多爾玫瑰，透過玻璃窗，看著冷夏，冷夏穿著一件簡單的呢子紅色西裝，高高的一字帶涼鞋，被放置在辦公桌旁，腳上踩著粉色的平底拖鞋，她和李木兮談事情的時候，耳邊的碎發(fā)柔順地掉下來，他從未見過如此安靜認(rèn)真的冷夏，“咚咚，咚咚咚”。
“進(jìn)來。”
冷夏以為是助理，并沒有抬頭，李木兮揉了揉腰，抬起頭來，放亮了眼睛，扭捏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冷夏不解地看著她，“嗯？怎么了？”
李木兮揚(yáng)起下巴示意，冷夏抬頭看去，程晏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fēng)衣站在門口，冷夏剛想要站起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是拖鞋，匆匆地?fù)Q上擱置在一旁的高跟鞋，一歪一扭地走到程晏面前。
“你怎么有空來了？快請坐。”
程晏把手中的花遞給她，冷夏聞了聞，“不錯，我很喜歡?！?p> “要喝點(diǎn)什么嗎？茶還是咖啡？”
“咖啡，謝謝。”
冷夏把花插到花瓶里，冷冷地對看熱鬧的李木兮說:“還不趕緊泡咖啡去?！?p> 李木兮向她吐了吐舌頭，拿著文件夾出去了。
“我剛剛從香港出差回來，這次出差時間有點(diǎn)長了，你和以笙還好嗎？”程晏的眼眸比浩瀚的星際還要縹緲，深不見底，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她。
冷夏訕訕一笑，“蠻好的，吃的好，睡得好?！?p> 程晏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一時忘記了說什么。
冷夏抬頭望著天花板，眼珠子不停打轉(zhuǎn)，憋了一口氣，說：“阿晏，我一會兒還有一個病人，這樣吧，我完事以后，我請你吃飯，好嗎？”
程晏放下手中的咖啡，站起來，淡淡地笑了笑，走了。
……
李木兮坐在中間，左邊是冷夏雙手抱胸，右邊是何佳怡一臉諂媚。
“夏夏，我替我家易之禮誠摯地向你道歉，請你原諒?！焙渭砚艿嚼湎呐赃呑吠人频媒o她捶著腿，冷夏哼了一聲，不理她。
何佳怡給了李木兮一個眼色，李木兮接收到她的信號，戳了戳冷夏的胳膊，說：“別裝了啊你，差不多得了，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高冷能裝到什么時候?！?p> 冷夏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后又憋住笑，看著何佳怡，“今天這頓飯，得算到易之禮頭上吧？”
“當(dāng)然了，百分之百算到他頭上，而且，一會兒咱們?nèi)ス浣?，刷他的卡。”何佳怡舉著三只手指，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冷夏靠在座椅上，嘆了一口氣，“飯，我是吃不成了，我約了程晏，要一起吃飯的。”
李木兮好奇地探過頭來，問：“你不會真的和程公子在一起了吧？”
冷夏無語地看著同樣一臉好奇的何佳怡，攤開了手，“我也不知道哎，我覺得我對他愧疚大于喜歡，只是習(xí)慣性的依賴?？墒?，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何佳怡猛地拍了一把冷夏的大腿，冷夏倒吸一口涼氣，“有名言曰‘如萍和依萍是勢不兩立的，如果你愛一個，就專心去對付那一個，另一個人的眼淚也好傷心也好就都和你無關(guān)?！剃叹秃帽仁侨缙?，陸芷就是依萍，你就好比是那個舉棋不定的何書桓，今天就讓我這個“何杜飛”好好給你上上課?！?p> “咳咳咳，依我看，夏夏，你就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趕緊和程晏說清楚，別耽誤人家，好嗎？”
冷夏靜靜地聽著何佳怡唾沫滿天飛的昂揚(yáng)講話，若有所思。
李木兮皺了皺眉頭，看著何佳怡:“老大，這是哪位名人說的??？”
何佳怡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瓊瑤阿姨?！?p> ……
季允浩今天好不容易醫(yī)院輪休，被裴安拽著出來吃飯，季允浩頂著兩個熊貓眼，幽怨地看著他。
裴安瀟灑地翻著菜單，嘴里還不停地嘲笑著季允浩:“醫(yī)院那么忙，要不要來公司和我們一起工作？”
季允浩無力地掀開眼皮，“得了吧，我要是去幫你們的幫，我家老爺子就該把我掃地出門了?！?p> “說的好像你不來幫忙，你家老爺子就讓你進(jìn)家門似得……”裴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抱歉啊。說錯話了?！?p> 季允浩無奈地攤了攤手，“沒事的，等千易回來，我再帶她一起去見我家老爺子。哎！”
“任重而道遠(yuǎn)??！兄弟！”
“你也保重??！恭喜你，走入婚姻的殿堂?！?p> 氣得裴安一口還未喝下去的湯差點(diǎn)噴出來。
……
冷夏和程晏吃過飯剛打算走，就看到幾個梳著大背頭老板模樣的男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程總，真巧，也來吃飯？”
程晏淡淡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寒暄了幾句，二人才離開。
“阿晏，我想好了好久，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我不是個好女人，不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fèi)時間，我……”
涼涼的晚風(fēng)吹在二人臉上，餐廳門口的風(fēng)鈴被吹的伶伶作響，靜靜聆聽著二人的告別。
夜晚巨大的灰藍(lán)天幕下，一顆星子也沒有，高樓的陰影深處街燈依然閃爍，冷夏打著赤腳，一件白色風(fēng)琴長裙，潔白的腳踝，珍珠一般的小腳趾，她自己一個人，在凌晨的街道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她很感謝程晏，他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時候臉上總是掛著得體的微笑，哪怕是分手，他也會微笑地祝她幸福，一如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