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告訴他又能改變什么呢?既然結(jié)局不能改變,還不如不知道?!鼻б卓嘈α艘宦暋?p> 辭爻平復了一下心情:“我是第一個知道你出國的消息的?”
“嗯。你也知道,我們幾個里面也就屬你心性成熟了,夏夏,她倒是不小孩子氣,可是她藏不住事?!?p> 氣氛有些低迷,辭爻知道千易不開心,絕對因為季允浩訂婚的消息,想當初,季允浩可是T 省排名前三的鉆石男,在B 市更是一枝獨秀,那么一個家世雄厚,貌若潘安的一個大帥哥偏偏就看上千易這個悶葫蘆。
當初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季允浩的皮相,十足一個陳世美最佳候選人,誰也沒料到的是,兩人平平淡淡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而平淡的一切,隨著一張醫(yī)院檢查單煙消云散。
16歲那年,千易查出患有海爾默茲氏癥,對于她來說每天都要當做最后一天來銘記,她不知道自己會慢慢忘卻,忘記愛她的人,以及她愛的人,甚至她自己。
千易很平靜地接受了事實,果斷地和季允浩提出了分手。
季允浩起初并不同意,千易選擇對他隱瞞生病的事實,千易私下約出了季夫人,告訴她了真相。季夫人聞此,本就不喜歡千易,現(xiàn)在更是果斷讓千易離開自己的兒子。千易很配合地完成了棒打鴛鴦的戲碼。
任季允浩再百般糾纏,千易都沒再回頭。
只有205宿舍的人們,知道千易每晚淚濕的枕頭,每早核桃腫似得雙眼。
天空里懸著一輪巨大的月亮,冷漠的光輝把人間照得像一出悲慘的話劇。明明只是過去了短短的幾天,卻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
冷夏是在千易登機前一個小時收到的信息。等到冷夏給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回復她的只有冷冰冰的機械女聲。
冷夏看著臺上正要交換訂婚戒指的季允浩,有點不知所措,心一橫。
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中,她把手機交給了季允浩,然后在眾人的持續(xù)驚愕目光中,季允浩跑了出去。
等到季允浩趕到機場的時候,千易已經(jīng)過了安檢,到了隔離區(qū)。
落日的余暉脈脈地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虛幻的光影,千易望著他如墨染的眉,已經(jīng)完全傻住了。
千易笑著看著他,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轉(zhuǎn)身的那一剎,眼角的淚隨之滑落。
點燃一支煙,明亮的Zippo打火機亮著深藍和淡藍兩種顏色的火苗,隨著男人手指的一關(guān)一開閃的妖冶。
眉峰緊蹙,化不開的惆悵,黑夜中男人的身影看起來孤單,就是這個令人心動的男人曾被封為B 市的行走的雕塑。
季允浩沒有去阻攔她,他知道他沒有理由挽留她,也沒有資格。
等到冷夏趕到酒吧包間的時候,就看到季允浩一瓶又一瓶地灌著白酒。
何佳怡一把奪過季允浩手中的白酒瓶子,叉著腰:“喝死你,我不管,但是讓我家老牛受傷,我就要好好和你說道說道了。你喜歡她,你就去追啊,你不追,怎么知道她不喜歡你?!?p> 季允浩捏著杯沿的手指攥緊,骨節(jié)隱隱泛白。
秋秋看著降到冰點的氣氛,拉住何佳怡,就要往外走。
“你拉我干嘛?你們誰都看破不說破,就由我當這個惡人好了?!焙渭砚﹂_秋秋的手,繼續(xù)說,“季允浩,你這次再錯過,你們可能就是一輩子錯過了,你自己有數(shù)?!?p> 何佳怡揉著太陽穴,坐到冷夏旁邊來,拿起她旁邊冰桶里的那瓶香檳,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迅速加入了已經(jīng)喝得滿臉滾燙的行列。冷夏看著以匪夷所思的姿勢橫臥在沙發(fā)上的李木兮和辭爻,又看著穿著暗紅色PRADA毛衣的秋秋,“呵呵呵呵呵呵”地傻笑著。
這場從千易開始的離別,仿佛是一串多米諾骨牌,從第一塊骨牌被推倒的那一刻開始,她們的故事就啟動了那個沒有人可以逆轉(zhuǎn)的最終結(jié)局。骨牌嘩啦啦倒塌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看客向她們發(fā)出的掌聲與喝彩。
一年又一年,已經(jīng)不記得過去多久,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模糊。遠方,也很久沒有千易的消息傳來。
或許,她已經(jīng)忘卻了她們,忘卻了曾經(jīng),每天都如一個新生兒般生活著。只是陪伴在她身邊的那人,帶著他們的曾經(jīng),陪伴著她,看遍繁花似錦、云卷云舒。
冷夏躺在陸芷的腿上,吃著切好的西瓜,看著狗血的肥皂劇。陸芷拿著筆記本,處理著公司的文件,傍晚天空燦爛的云霞親吻著二人的面龐。
冷夏叉了一塊西瓜,送到陸芷嘴邊,陸芷輕輕親了一下她的光滑白皙的額頭。
當裴安猶豫著要不要買一盒來自日本的299塊的木糖醇口香糖時,電話響了,秋秋來電。他接起來,剛說了兩句,就聽見身邊快門卡擦卡擦喀嚓喀嚓的聲音。他有點莫名其妙地回過頭,看見一個年輕男子正尷尬地放下手里的相機。裴安揚了揚眉毛,做了個“你拍照干嘛嗎”的表情問對方,對方尷尬地笑笑,停了會兒說:“我們是模特公司的,先生您特別上鏡,有興趣做模特么?”
裴安擺了擺手,轉(zhuǎn)身繼續(xù)和秋秋打電話。
大學畢業(yè)后,辭爻就繼續(xù)了她的服裝設(shè)計之路?,F(xiàn)在已經(jīng)是小有名氣了,經(jīng)常能在各大秀場,或是時裝周,見到她的設(shè)計作品。
李木兮常常飛走世界各地,只為了尋求美食。當然了,還有各地的小吃。為了實現(xiàn)吃遍全世界的目標,她一直在為此努力奮斗。
何佳怡每天無所事事,做個SPA、泡個溫泉、翻著時裝雜志喝著香檳。
當冷夏趕到咖啡廳的時候,何佳怡盯著那個結(jié)冰的湖泊,非常清醒地撩了撩她剛剛找沙宣來上海講課的外國頂級造型師剪的那個劉海,目光精準有神,清醒無比。
鬼知道,為了請到那個造型師,何佳怡是如何威逼利誘。
“妞兒,一會咱們做個美甲?”
冷夏的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上次她跟著這廝去做美甲,等到她向陸芷美美地炫耀自己的酒紅色美甲,陸芷的黑色瞳孔縮了縮,禁錮住她的雙手,于是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nèi),陸芷對她的美甲下手了,最后她還受到了陸芷狠狠的懲罰,對!就是懲罰。
冷夏坐在沙發(fā)上等著做美甲的何佳怡,不住地打哈欠。
何佳怡看著她一臉倦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現(xiàn)在又不是冬天,你怎么那么發(fā)困?”
冷夏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老大,咱們是上午十點出來的,你先做了兩個小時的頭發(fā),然后連午飯都沒吃,就扯著我去逛街了,我到現(xiàn)在腳還疼呢!現(xiàn)在你這個罪魁禍首還在那幸災樂禍?!?p> 等到何佳怡做好美甲,二人從商場出來,天剛剛變黑。
何佳怡順勢挽住冷夏的胳膊,一邊拖著她走一邊不忘揶揄:“你這已婚婦女當?shù)脡蜃栽诘模@么晚了都不用回去侍奉老公啊。我差點忘了,前天晚上找你出來,你說你在新區(qū)有點遠。都怪我當時反應(yīng)太慢,那么晚了你還在新區(qū),難道是住在你的房子里嗎?不會吧,難道你們分居啦?這才在一起多久?。 ?p> 冷夏一把打掉她的胳膊:“誰是已婚婦女?你這個都要結(jié)婚的女人,還有空笑話我?”
“得了吧!我看就陸公子寶貝你那個勁,說不定哪天就帶你扯證了呢!”
看她交的什么損友,好心陪伴還要被挖苦。冷夏無奈地望了望天,可惜商業(yè)區(qū)的光污染嚴重,看不見半顆星星。
等到冷夏吃完飯回到家,家里一片漆黑。冷夏憑記憶打開了燈,燈光晃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