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p> 紙面上赫然出現(xiàn)這十六個字，我輕笑。
曉漪走近些，輕聲念出來，問道：“娘娘寫這個是何意？”
我將紙張疊起來，放在曉漪手中，道：“你交給小長，他自然知道。”
她頷首應(yīng)諾，翩然出門而去。
我低頭復(fù)冥思，又拿起筆，另外寫了一段。
當年出宮，如今回宮，多虧小長的扶助，我亦不是不知道知恩圖報的人。
到了第二天云光四開，難得的一個好天。皇后遣人來知會說，在景林苑中有宴飲。
我特特問了都是哪幾位？回稟的人說道，皇后娘娘是東道，左不過請了王公世家的夫人小姐們。
我知多說無益，便不再問她，就道：“待本宮更衣之后立刻就去?！?p> 她俯身告退，臨走前又囑咐道：“娘娘早些準備，誤了時辰就好了?！?p> 我微笑點了點頭，示意已然知曉。
曉漪說道：“皇后娘娘常有宴飲，前段時間娘娘避人不出，皇后娘娘沒過來請，八成是看娘娘身子好些了，才讓您一同過去樂一樂的。”
我目光掃了掃她，便道：“你說的這些，本宮心里都清楚，你先為本宮梳洗吧?！?p> 她拿起篦子為我整理妝發(fā)，云髻高聳，兩彎細眉嬌巧，雙頰白如暖玉，透著幾分血色，以至容色瞧上去不顯得病態(tài)憔悴。
曉漪從柜中拿出一件絞金絲繡吉祥如意花紋的華服，喜笑顏開道：“娘娘不若試試這件衣裳，很配娘娘的氣度?！?p> 我道：“既然是皇后做東道，那么本宮也不宜太過出風(fēng)頭，這件衣裳太過精細。陛下登基，后宮中奢靡之風(fēng)漸漸泛起，怕是將來會有物議，還是謹慎著些，別丟了體統(tǒng)就成，不拘穿什么?！?p> 她便另換了一件廣袖的煙青色衣裳，說道：“這件奴婢瞧著不錯，外面穿上藏青色的掐牙攢心褂子正好?！?p> 我瞟了一眼，道：“你幫本宮穿上吧，只是一樣，發(fā)髻上用一股銀釵就行了?！?p> 她道：“耳墜子就用翡翠的，上個月有一對老坑玉的的鐲子也剛收起來了?！毖劬﹂W爍著笑意。
我微抬起頭，道：“是很好，很細心，很周全，就照你所說的來吧?！?p> 她喜孜孜地捧過妝奩盒子，為我挑出那兩樣?xùn)|西。好一番收拾之后才出了門去。外面果然冰天雪地，同琉璃世界一般。
曉漪攬著我的手，慢慢地走。我轉(zhuǎn)過頭，對身后的人說道：“你們幾個都小心著些，路滑難行?！?p> 底下人應(yīng)了聲兒，又道：“謝娘娘體懷。”
我嘆道：“昔年也是這樣的風(fēng)景，冰雪紛紛，到處都掛著冰霜，瞧著這些景物，好像一個個都是造物的冰雕玉琢出來的。真該多出來走走?！?p> 曉漪笑著說道：“娘娘現(xiàn)在倒是說起這話了，前兩日風(fēng)雪大，娘娘就不愿出來，連膳食都全在側(cè)殿用的?！?p> 我道：“你不曉得春日里暖和，人懶得動彈，冬天里什么器物摸上去都冰涼凍手，更是不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