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便對寧王說道:“一切都好。”
舊時芳歇,澹光院的女子都好似春花一樣謝了。
眉凝看著寧王遠去的身影,頗為惆悵地說道:“富貴溫柔鄉(xiāng)。王爺待你好,咱們的計劃也便利些?!?p> 我道:“自然。宮里面可傳來消息?”
眉凝回道:“萬事俱備,現(xiàn)在只等王爺動手了。”
她的眼神像是秋日的眼光,靜謐而淡定。
小時候聽父親母親講故事,說三國時諸葛孔明借東風,就是神情自若,哪怕是到了后來,大軍壓境,他也能自如地使出一招空城計。
我自知并無孔明這般智多近妖的腦子,但,想來處理掉幾個嫉恨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她輕聲地在耳畔說著,輕輕的呢喃之語好似蛛絲纏繞在我的眼前,遮出一道天幕。
我心思雖則如青竹咬定巖石一般堅定,但是,我還是存了幾分猶思。
皇帝與寧王乃是手足,當年他們也算是兄友弟恭,近些年來,雖有猜忌,但看上去也是和和睦睦的。
日子久了,人與人的關系就好像粘在一起了一般,可若是彼此之間有了嫌隙,那么,那一截嫌隙就會經(jīng)歷水刷風蝕,不斷地擴大,直到成了一道天塹,再無修復的可能。
而寧王和皇帝的嫌隙并非龍位一則,還有其他的,諸如威望和能力。
他們初封為王時,都是待下寬嚴并濟,受先皇的看重,皆是繼位的大好人選。
但,皇帝成了皇帝,寧王也還是寧王。
皇帝的疑心卻沒有在他繼承大統(tǒng)之后減少,如云煙散去,而是與日俱增。他的疑心如野草一般瘋狂地生長,好似要把一整個春日的陽光和水分都攫取完。
可他表面不動聲色,暗地里卻給寧王來了幾個殺威棒。此事非但我知曉,寧王也知道。
他從南到北,去過了許多地方,卻始終將聶容與王府親眷都放在了帝都,如此說來,倒是向皇上表忠心用的了。
但也因此,我才不得不承認,我感到寒心,他視為我們皆如草芥,都是可以拋棄的外物,即便方才他還在與我耳邊暖語,說著情話。
我并非不知道他心狠,卻也是及至現(xiàn)時才知曉他狠辣如斯。聶容是他曾說過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但事到如今也不過如此而已。
我吩咐眉凝道:“就照著之前說好的做吧。若是有什么進展,及時來稟告我就行了。”
眉凝說道:“奴婢遵命。只是有一條,前兒個王妃去瞧了蘇姑娘,看似情況大好,不癡不呆的,也能安安靜靜地吃東西了,可今早林醫(yī)令派人來回稟說,她情況又不好了,總是在反復間。”
我的目光落在別處,聲音盡量放得又輕又柔,對她說道:“都治了這么長時間了,病情總是反復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讓林醫(yī)令多費心。”
眉凝哎了一聲,應道:“奴婢即刻就去?!?p> 我叫住她,又囑咐道:“費些適可而止的心就行了,看上去無礙,也不必讓她能恢復到神志清明的時候了?!?p> 也許有一日,她能助我做成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