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顫,望住她,說道:“若是叫她們血債血償,自然要費(fèi)一番功夫,好好謀劃?!?p> 眉凝神情肅穆,宛如跪在蒲團(tuán)之上向神佛起誓的信女一般,她道:“婢子萬死不辭。”
長風(fēng)喧喧,爐上翩飛的火星是銀屑炭燃燒自己,才碎出那么一點(diǎn)暖意和光。
天寒了,一出去,刀子似的風(fēng)直往臉上劈來。我推開窗牖,好一段嶄新如素的皎潔月色。云氣朦朦,風(fēng)攜著白雪款款而至,我道:“記著你今日的話,我們來日是要為她們報(bào)仇的?!?p> 身后傳來女子飲泣的聲響,我卻不回顧而視。
及至次日,大地負(fù)雪,小徑凍得僵硬,掃灑的仆人撤開小徑之上的雪。眉凝向我道:“王妃,今早還去給喬王妃請安嗎?”
我低著頭,神情好似在凝思一般,應(yīng)道:“去吧,左右今日也沒什么事情?!?p> 眉凝哎了一聲,說道:“那婢子去把王妃的斗篷拿來。”
我剛想說好,轉(zhuǎn)念又想著前日遲歸之事,便吩咐眉凝道:“你將那件湖綠色繡梅花的拿過來把。”
眉凝應(yīng)聲而去。俄而便兩手捧著斗篷過來,為我披上。
我審視鏡中之人,覺著尚且還好,于是,望向眉凝道:“咱們到枕月閣去罷?!?p> 眉凝扶著我,細(xì)聲說道:“王妃小心些,雖說這地上已經(jīng)清掃過了,但還是滑的緊?!?p> 我安然笑道:“慢慢走,也不急。”
上午晴冷的日光,綻在冰凌之上,猶如一盞盞盛開的金花,耀眼奪目,只是透著徐徐寒意,令人覺得凄清。
我道:“聽聞瑛姬新得皇帝賞了些珠寶,都是月氏、龜茲、大秦等地的稀世珍寶。”
眉凝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說道:“皇上對瑛姬的寵愛,向來很重,畢竟是從王府里就有的情分?!?p> 我望著路面,滑溜溜的樣子,潔白的冰雪和骯臟的泥土混雜在一起,輕輕地說道:“可是宮里除了她以外,不還有好幾位也是從王府開始就伺候在今上的身邊了,怎么不見今上待她們?nèi)缢梗俊?p> 眉凝道:“說起來,瑛姬的榮寵也似這冰雪一般,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不曉得使了甚么法子,從入王府起,皇上就對她關(guān)愛有加,直到成了皇帝,先是冊封了皇后,就封了她的位分。旁的人都是一道旨意下來一同晉封位分的,唯獨(dú)她,皇上單單為她擬了一道旨意。把她的前塵過往都當(dāng)作云煙了?!?p> 我瞧了眉凝一眼,眼帶笑意,問道:“皇上將她的過往當(dāng)作云煙,她自己可當(dāng)作了嗎?”
眉凝順嘴接道:“如何能真當(dāng)成云煙?但凡一個經(jīng)歷過某些事情后,那些事情必然會如印記一樣牢牢地刻在心底。就,就好像...”
她欲言又止,我續(xù)道:“就好像你一般?!?p> 眉凝不語,良久,她才回答說道:“是,奴婢不能忘懷?!?p>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你且如此,那么,瑛姬呢?”
眉凝道:“瑛姬自然也...”話還未說完,她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種類似于希冀一樣的東西,我曾在許多人的眼中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