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不敢當(dāng)。常侍若是話說完了,我與春吉就先走了?!?p> 春吉羞惱道:“我們就這樣放過他了?”
我半是無奈,半是好笑道:“那還要怎地?”春吉一雙柳眉倒豎,撇著嘴。
我失笑,對小內(nèi)監(jiān)開玩笑似的說:“勞煩常侍留下名姓,這位姐姐日后是要向你尋仇的?!?p> 小內(nèi)監(jiān)這次倒是體貼溫文,聲音平和地道:“姐姐稱我常侍不敢當(dāng),名姓卻是可以留下的。小長,大小長短之小長?!?p> 一話說完,燦爛一笑,隨即揚(yáng)長而去。
我低頭向著春吉說:“他把名字給你留下了,你待何時去找他?”
春吉惱道:“連你也取笑我?!闭f著話兒,就用拳頭捶了我一下。
我也不疼,就將此事輕輕掠過去。兩人仍然是要將推車?yán)锏奈锲吠瞥鋈ザ堰M(jìn)庫房的。
路線恰巧經(jīng)過浣衣所,我想能夠趁此機(jī)會瞧一眼三姐姐也是好的。
意料之外的是當(dāng)我們正到浣衣所,三姐姐已經(jīng)佇立在浣衣所門口了。
雪光映著她嬌嫩的面容,越見她的白皙清麗。
望見我推木車?yán)щy,她小跑過來,幫我們把車子拖過了門檻。
宮中的門檻很高,臺階很高,這是天家的富貴氣度,非尋常人家可比,但正因如此,我們搬運(yùn)東西,也有諸多不便,卻只敢怨在心頭,不敢說出口。
姐姐發(fā)髻齊整,衣裳也干凈整潔,只是一雙纖纖素手,此刻多了不少紅瘢血痕,定時在浣衣所搓洗衣裳所致。知她這般受苦,不由地心疼起她。我喊道:“三姐姐?!?p> 三姐姐自袖中掏出兩個紙包:“這是給你們的?!蹦抗庥坞x向春吉。
春吉接過一個,嘖嘖贊嘆:“好香啊?!?p> 我打開紙包,里頭包裹的是一個紫薯包。甜膩可口的味道頓如招魂之幡,勾起我的食欲。
在沈府,我亦是頗為厭膩甜味的。江南特色茶點(diǎn),總不過是樣式新奇罷了,味道嘗起來皆是甜味的濃淡,生生讓我對甜食敬而遠(yuǎn)之。
此時能吃到這樣的食物,都算是金貴的東西了。
我抬眼,問三姐姐:“你吃了嗎?”
春吉嚼著紫薯包,懵懵然地望向我們。
三姐姐抿唇微笑:“吃過了?!币娢疑袂槿杂歇q思,她又接著說:“和如燕她們一起吃的?!?p> 我點(diǎn)頭:“好。”良久不語,直到食物吃干凈為止。
三姐姐以手指捋了捋我的額發(fā),悵然道:“你在掖庭照顧好自己個兒。”
我依舊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說:“知道了?!?p> 春吉道:“姐姐你別擔(dān)心,我會照顧好嬿兒的?!?p> 三姐姐掩唇而笑,眼睫彎彎:“那便多謝你了?!?p> 春吉擺擺手:“不客氣,姐姐你每次給嬿兒帶東西吃,都給我也帶一份,春吉很感謝你呢?!?p> 三姐姐道:“那以后,也給你多帶些?!?p> 春吉嗯了兩聲,頻頻點(diǎn)頭。
我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要去做事,三姐姐,下次再談吧?!?p> 三姐姐道:“你們先去吧。”
我與她揮手作別,一直到我和春吉走了很遠(yuǎn),她的身影漸漸模糊,而三姐姐還在注視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