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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浮塵

第三十二章:弄瓦徽祥掌珠喜

宮闈浮塵 我愛叉燒飯6 3652 2018-08-15 13:43:56

  今夜是十五,按照舊例,皇上這日是該歇在皇后寢殿的。可夜色漸漸深了下去,乾隆卻還未來景仁宮,看樣子是要歇在養(yǎng)心殿了,他在此前一連幾日翻了延禧宮的牌子,今日是十五也不肯來景仁宮,是明擺著給皇后難堪了,。

  皇后自然知道是為何,乾隆怕是因為前幾日自己的話便生氣,和自己慪上了氣。自己不滿魏氏,他便偏偏要給她恩寵。

  皇后望著窗外的月色,一輪明月姣好,回頭望望搖籃里熟睡的永璂,玉琈輕輕為她卸去發(fā)飾,嗔怪道

  “娘娘,你瞧嘉貴妃今日輕狂的樣子,皇上才幾日沒來這兒,她就上竄下跳的”

  她想起嘉貴妃今日請安時候的無禮,看向銅鏡里的皇后面色淡然,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皇后從鏡子里悄悄觀察著身后永基的動靜笑道

  “宮中向來如此,你見的還少么”

  玉琈不滿的鼓起腮幫子

  “可娘娘畢竟是皇后,六宮之主,今日還是十五呢,皇上居然……”

  皇后接過她手中的玉梳

  “他是在怪我…”

  玉琈嘆氣道

  “宮中人人都盼著皇上,一句多嘴的話都不敢多說,娘娘您又何必?”

  皇后梳著胸前一縷頭發(fā),神色悵然

  “先皇后于我有恩,我不能辜負她,更不能讓人隨意就頂替了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何況,那人出身卑賤,行事不齒,這是對她的踐踏”

  玉琈微微嘆了口氣,這一次,景仁宮怕是又要冷落多時了……

  身后的小娃娃躺在搖籃里卻不安分了起來,撥浪鼓騰的砸到了他肉嘟嘟的臉上,他哇哇的哭了起來。

  皇后急忙起身來到搖籃旁邊,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又取了搖籃里的百子被裹在腰間,怕他著涼。

  永基見皇后來了,眨巴著大眼睛哭的更加委屈了,皇后親了親他的小臉兒疼惜道

  “好了好了,你看這個……”

  她舉起撥浪鼓,永基見是害自己臉蛋疼疼的東西,急忙推開皇后的手,在她懷里哭的更加狠了。

  皇后見此和玉琈對視一眼笑了,拍了拍懷中小娃娃

  “沒事了,額娘不拿這個了,永基乖”

  永基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逐漸停了哭泣,皇后抱著他,只覺得又沉了好些,這孩子長的真是快,皇后輕輕親了親他肥嘟嘟的臉頰喃喃道

  “有你在,額娘便什么都不怕了”

  她從未卑躬屈膝的去求過人,乾隆也是,皇后的一身倔強,說好聽了是錚錚傲骨,說難聽些就是死犟。后宮人人指著乾隆的恩寵過日子,她如今已經(jīng)貴為皇后,即便沒有恩寵,后宮也無人敢冷待,哪怕是當(dāng)初只居妃位,她也從不屑于去迎合乾隆。

  皇后親著永基正在出神

  懷中的小孩兒卻覺得額娘的頭發(fā)好扎臉呀,伸手推開皇后,胖嘟嘟的手竟然堵住了皇后的嘴,皇后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才七八個月的孩子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臉色,哭笑不得

  “怎么,你皇阿瑪不愿聽額娘說話,你也不愿搭理額娘么”

  懷中的永璂扭動了胖胖的小身子,咯咯笑了起來,才長出幾顆牙的他笑起來可愛極了,皇后伸出手來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不識好歹的小家伙”

  她抱著永基站起來,來到窗前,窗外月色正好,圓圓的,大大的?;屎笾钢焐系脑铝翆τ阑?p>  “那是什么呀?”

  永基在懷中嗚嗚哇哇地說了一通,皇后不知道他說些什么,騰出一只手來為他擦了擦口水。

  “那是月亮……”

  永基跟著發(fā)了發(fā)音,卻含含糊糊的,皇后來了興致,將他放到桌子上指著自己

  “叫額娘……皇額娘”

  永基卻不說話了,手指摳著皇后脖子上的玉墜。

  皇后失望的嘆了口氣,學(xué)什么都快,唯獨不愿意叫額娘

  乳母進來回話

  “娘娘,小阿哥該歇息了”

  皇后看著永基,今日還未與他玩夠呢,時候的確也不早了,她點點頭,乳母便上前抱著永基下去了。

  永基嗚嗚咋咋的被乳母抱著下去了,皇后獨身一人倚在窗前,玉琈進來

  “娘娘,皇上的御駕,經(jīng)過咱們宮門口又去了延禧宮”

  皇后卻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她望著姣好的月色吩咐玉琈道

  “天色正好,去取些酒來吧”

  玉琈卻露出了擔(dān)憂神色勸道

  “娘娘,太后病愈,明日還要去向慈寧宮請安”

  皇后有些不甘心

  “我只飲一點,不會誤事”

  玉琈懷疑的看著她

  “娘娘……”

  皇后哀求道

  “好了玉琈,快去吧”

  玉琈見勸不住她,便去打酒了。

  皇后來到暖閣的小圓桌旁,玉琈將酒壺放在桌上,皇后揮了揮手

  “你先下去罷,本宮想自己待會兒”

  玉琈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便退到殿門口守著去了

  皇后自己獨飲了幾杯,已經(jīng)有些暈眩,她看著空空蕩蕩的景仁宮,忽然有些想念蹦蹦跳跳的榮嘉,榮嘉走后,皇后在這宮中的日子愈發(fā)顯得孤獨起來,她不喜拉幫結(jié)派,更沒有幾個交心的人。

  恩寵便正如弘晝所言,君恩如流水,乾隆的心里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女人,他有孝賢,有慧賢,有金樂珠,還有蘇云裳,如今還有魏玉媱……將來,還會有誰,皇后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一心人?一心人當(dāng)真如此好求么?

  她開著窗子,寒風(fēng)颯颯,她緊了緊身上的錦裘,喚道

  “玉琈,玉琈…”

  玉琈急忙進來攙住皇后

  “娘娘,您有些醉了,還是早些歇著去吧”

  皇后搖搖頭,腦袋晃來晃去

  “沒有,你去儲秀宮,把純貴妃請來”

  玉琈為難道

  “娘娘,這個時辰,純貴妃怕是睡下了”

  皇后笑了笑又飲下了一杯

  “你放心,她睡不了這樣早”

  玉琈便領(lǐng)命急急去了,純貴妃當(dāng)真還未睡下,玉琈帶著純貴妃便往景仁宮來

  放眼六宮,也就只有純貴妃與皇后能說得來幾句話,嘉貴妃嫉恨皇后已久,舒妃又同嘉貴妃交好,至于令妃,她依附太后。純貴妃與皇后一樣,不喜拉幫結(jié)派的,更心地善良,只深居簡出地撫養(yǎng)兩個兒子。

  純貴妃趕到皇后寢宮時,皇后正開著窗戶,對月獨酌,純貴妃揮揮手,讓貼身伺候的人都下去,坐到皇后面前

  她溫和笑道

  “這樣好的酒,妹妹怎么一個人喝上了”

  早春的風(fēng)還是有些冷,純貴妃連斗篷都沒有除去,見皇后的額頭上卻已經(jīng)出了薄汗,皇后笑了笑舉起酒杯對向窗外的月亮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純貴妃見她如此,情不自禁地也笑了笑

  “你倒是有雅興”

  皇后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她看著空了的酒杯出神道

  “云裳,魏玉媱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你且看著吧”

  純貴妃點了點頭

  “臣妾聽敬事房的人說,皇上今日去了延禧宮”

  皇后不語,只是看著眼前的酒杯

  純貴妃還鮮少見到她這副樣子,開口寬慰道

  “不過是憑著一副面貌步步往上爬,何況侍奉了皇上這些年,連個龍種都懷不上,娘娘不必太過憂心”

  皇后突然笑了出聲道

  “懷不懷得上,也不是憑咱們說的,是看皇上,你說對不對?”

  她神色挪愉,倒有幾分頑皮的意味,純貴妃聽她今日說話如此荒唐,無奈笑道

  “娘娘今日真是醉了”

  皇后突然收斂了神色,語氣有些悵然

  “我沒醉,只是,云裳,皇上心里的女人真多,多得數(shù)不過來,今日是你,保不齊明日便是與你相似的女子”

  先后的恩寵,就這樣被她一個包衣奴才給頂了,皇后心中更多的是不忿。

  純貴妃聽了她這樣的話疑惑道

  “娘娘這是吃先后的醋,還是吃那魏氏的醋”

  皇后嗔她一眼

  “先后予我有恩,魏氏只是區(qū)區(qū)妃子,得寵不過幾日,本宮吃她的醋做什么”

  純貴妃也喝了一杯,只覺嗓子火辣辣的疼,她看著皇后連飲數(shù)杯,問道

  “真心與尊榮,若是娘娘,娘娘該如何抉擇?”

  皇后倒了倒眼前的酒壺,已經(jīng)空了,她不滿的皺了皺眉

  “若是有了真心,那尊榮便也算不得什么了,你說對不對”

  她揚起手中空空的酒壺要叫玉琈來,卻被純貴妃摁住手背

  “天涼,切勿貪杯了”

  皇后無奈的點了點頭

  純貴妃笑笑

  “時候不早了,半夜里永璋若是哭鬧要找額娘,臣妾先行告退”

  皇后雖是頭暈難耐,還是關(guān)懷道

  “路上小心些,夜路難行”

  純貴妃緩緩出了皇后的暖閣,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還是一如從前一樣,皇后年幼剛進府的時候被人陷害,飲酒過量,大鬧耀華閣的事,純貴妃還歷歷在目,她出了殿門無奈囑咐玉琈道

  “好生伺候你家娘娘,她若是發(fā)酒瘋,可不是你能照顧的了的”

  玉琈笑了笑道

  “奴婢遵命”

  送走純貴妃后,玉琈返回寢宮想著勸皇后不要再飲酒,掀開暖閣的簾子,卻沒聽到一點聲響,看見皇后倒在地上,手中的酒杯也被皇后扔到了地上碎成兩半

  玉琈以為皇后醉酒,連忙扶起皇后喚道

  “娘娘,娘娘醒醒呀”

  玉琈叫了幾聲卻不見皇后有醒轉(zhuǎn)的意思

  她只好將皇后扶到床上,玉琈伸手探了探皇后的脈象,頓時有些訝異,這可如何是好,她覺得不可靠又仔細探了幾次,仍舊是滑脈。

  玉琈不敢再耽誤片刻,速速跑去太醫(yī)院請來當(dāng)值太醫(yī),所幸這晚當(dāng)值太醫(yī)是周齊初,是和親王的人,也是皇后深宮中倚靠多年的太醫(yī)。若非如此,皇后漏夜醉酒的事情一旦傳出去,怕免不了又是一頓責(zé)罰

  周太醫(yī)被玉琈拉著急急趕來,見皇后面色緋紅躺在床塌上,滿身的酒氣。心下了然,便只囑咐熬了醒酒湯,便要告退

  玉琈見左右無人小聲道

  “周太醫(yī),還是給娘娘探探脈象吧”

  周齊初有些疑惑,還是將手指搭到皇后手腕上,不多刻,神情變得緊張起來,驚訝的望向玉琈。玉琈無奈點點頭

  他驚訝道

  “玉琈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周齊初也是頭一次遇上這樣棘手的事情,他額頭都緊張的出了汗

  玉琈也是滿臉愁容

  “周太醫(yī),如今該怎么……”

  周齊初微微嘆氣道

  “娘娘腹中龍?zhí)ド胁蛔銉稍?,恕卑職無能,不能看出是否影響胎兒,可微臣斗膽進言一句,望玉琈姑娘轉(zhuǎn)告娘娘,為免意外,還是不要的好”

  玉琈躊躇道

  “那如今…….”

  周齊初道

  “如今,咱們也不敢妄動,還是等娘娘醒來再議吧”

  玉琈出神的點了點頭道

  “也好”

  周齊初提起藥箱要走,猛然想起來扭頭囑咐道

  “對了,醒酒湯的方子要改改,先去煮碗糖水來喂服下去”

  玉琈急忙吩咐下去

  “是”

  兩人各是憂心忡忡,景仁宮中第一次出了這樣的事卻無人歡喜,皇后有孕已然一月,今夜卻飲了大量的酒,按說是無妨,可若是有半點閃失,胎兒畸形或先天不足。兩人便項上人頭不保,這孩子要還是不要,如今全憑皇后一人。

  可皇后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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