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霧隱來到城防署,負責安排安排后勤的士兵給霧隱量了身子,準備給他做百夫長的服飾,并記錄霧隱的出身。
這名士兵問道:“不知百夫長大人今年貴庚?!?p> 霧隱呆了呆,最后隨口說道:“二十歲?!彼B自己的年齡也記不得了。
這名士兵記錄了下來,至于他的姓名,自然是扶余忘憶了,出身在忘情谷附近的河柳村,記完以后,另有一名士兵帶他去看他的屬下,百夫長的服飾要兩日才能做出來,這兩日他不用執(zhí)勤,卻可以用來熟悉這一百人的情況,每日清晨的習練,以及替換城防的時辰。
百夫長一下有是個九個夫長,在青離國其他的軍隊中,百夫長一下,有十個十夫長,每個十夫長帶著十名士兵,共一百一十人,加上百夫長本人,就是一百一十一人了,而城防軍減去了一個十人隊,算上百夫長,剛好一百人。
見過九個十夫長,霧隱略略了解了一下城防軍的情況,他發(fā)現(xiàn)原來作為守城軍,執(zhí)勤上是十分輕松的,而且餉銀也不算低,算是十分優(yōu)渥的差事,城中自問有些本事的年輕人,無不削尖了腦袋想進來,守城軍雖然沒說是終身制,可是一般士兵都不會主動離開,唯有將領們的工作多一些,因為他們除了要進行和士兵一樣的執(zhí)勤以外,還要每日匯報屬下士兵的情況,職位越高,越是辛苦,盡管有文職士兵做了大部分的工作,但畢竟不能替代他,當然,將領們的餉銀也要高得多。
即使如此,作為千夫長的鐘北海,也不應每日都到天黑才回家,霧隱問過他這個問題,鐘北海解釋他是因為將軍的信任,所以平日比別人都要辛苦些,畢竟是鐘北海的私事,霧隱也沒有多問。
總之,在這個不上不下的百夫長職位,正是一個非常舒服的差事,守城的工作并不辛苦,而且每日只要值勤大半日就可以回家,餉銀還算可以,足夠他和長柳煙以及果果的花用還有節(jié)余。霧隱不知可以去做什么,每日都是回去后,就待在家中和長柳煙以及果果還有鐘秋夜一起玩。
這日他回來以后,長柳萍悄悄地找到他,說道:“你這個姑夫每日早出晚歸,和你每日回家這么早,有些不同,你幫我看看他,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事。”
霧隱說道:“可是我們并非在一個城門值守,我負責南門,他負責的是正門北門,兩道門有二十多里,怕我交了差事以后再去找他,有些遲了?!?p> 長柳萍說道:“難道你連一日的休息也沒有么?”
霧隱說道:“每月有一天的休息。”
長柳萍說道:“這一天的休息不是和鐘北海的休息在同一天吧?”
霧隱說道:“當然不是,我們守城軍都是輪流放假的,對了,姑夫會有什么問題呢?”
長柳萍嘆了口氣:“我不知道,只是感到他最近一年,似乎對家里不怎么在意了,我怕他起了外心?!?p> 霧隱愕然,若真是如此,他就算是查探到鐘北海在外有了女人,又能怎么樣呢?鐘北海算是收留了他,又是他的上級,他能怎么辦呢?何況,就算讓長柳萍知道,也不過是陡增傷心罷了。
果然,長柳萍說道:“你不用去執(zhí)勤的這日,你幫我在鐘北海后面盯著他,就算他有了外心,也好讓我知道,總比我糊里糊涂的過日子要好。”言罷,神色間帶有凄苦之意,他從千里之外跟著這個男人來到金槍城,償若真要被鐘北海拋棄,家鄉(xiāng)又毀于匪患,自己真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霧隱無奈,只得答應下來,長柳萍又說道:“此事暫時不要讓煙兒知道?!膘F隱也答應了下來。
霧隱年紀輕輕,初到守城軍,就做了百夫長,這在守城軍里,除了青陽離未以外,還沒有別人有這種優(yōu)待。上任之初,一些士兵對他并不服氣,青陽離未乃是青陽部落的人,就連大王都對青陽氏予以相應的尊重,所以眾人對于青陽離未進入守城軍就做百夫長,無人敢有異意,但是霧隱就不同了,他用的假名扶余忘憶,扶余不過是個普通的姓氏。
為此,常有士兵借故請假,或者遲到,或者早退,剛開始霧隱也拿他們沒辦法,回來跟鐘北海商量,鐘北海說道:這叫欺新,你剛進來就做了百夫長,一些人不服,但又不敢直接和你作對,只能這樣讓你感到為難,時間一長,你上邊的千夫長察覺你手下的人管理松散,就會罷了你的百夫長一職。
霧隱向他請教:“那該怎么做呢?”
鐘北海說道:“和千夫長能夠左右你一樣,你可以左右十夫長,而不用直接和底下的士兵產(chǎn)生沖突,例如哪個十夫長手下的士兵如果有這種情況,就罷了他的十夫長職位,一個十夫長的餉銀是普通士兵的兩倍,想來他們也不敢輕易舍棄?!?p> 霧隱點了點頭,這個法子果然有效,很快他手下的士兵極少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
這天輪到霧隱一天的假,霧隱像平日一樣起床離家,跟著鐘北海,鐘北海似乎有什么心事,到了城北的城防署,一路上都沒有發(fā)覺霧隱的跟蹤。
接著就是無聊的等待,正常情況下,鐘北海作為營指揮使,應當在傍晚時就可以交了差回家,霧隱早上出來,要等上一天,他閑著沒事,就在金槍城中閑逛。
金槍城不愧是青離國四大城之一,街上十分熱鬧,往來商販以及逛街的人絡繹不絕,摩肩接踵,一片盛世景象。霧隱雖然擔心如果真查到鐘北海在外有了女人之事,長柳萍該有多么傷心,但他少年心性,很快就被街上各種精彩事物所吸引,忘了煩惱,見到有賣首飾的,霧隱便買了一個銀飾,準備送給長柳煙,又見到有賣玩具的,又給果果和鐘秋夜分別買了一個。
從外面看來,霧隱就像一個平常生活在金槍城的居民。
他走著走著,一個隱隱看著有些眼熟之人,在街對面盯著他看,霧隱也看了他一會,心中想著,此人是否我認識的人?怎么看著有些眼熟?唉,自己失去記憶以后,忘記了很多事,但似乎現(xiàn)在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
那人徑直向他走來,看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若沒有在大街上,此人就要跪了下來,這人說道:“主帥怎么在這里?”
主帥?霧隱更是莫名其妙,他問道:“你是?”
這人說道:“主帥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叫畢方燃。”
霧隱對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這名叫做畢方燃的人說道:“主帥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沒什么奇怪,不過只要主帥知道我是畢方部落的人就行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到旁邊的館子里去?!?p> 霧隱茫然地跟著他來到旁邊的一家飯館,由于現(xiàn)在還不是吃飯的時候,所以飯館里的人并不多,隱隱間,霧隱知道此人應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畢方燃說道:“主帥來到這里,是否也在打探這里的城防?主帥真了不得,竟然當上了城防軍的百夫長?!?p> 霧隱知他是從自己的服飾看出了自己的職位,他問道:“我除了叫主帥以外,是否還有其他的名字?”
畢方燃茫然說道:“這……主帥,也可以稱之為首領?!?p> 霧隱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怕你認錯了人,我名字叫什么?”
畢方燃奇怪地說道:“主帥的名字叫霧隱啊,何況我又怎會認錯了人?”
霧隱腦中轟然一響,在一瞬間,他似乎記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想起來,陣陣殺伐的景象一閃而過,霧隱身子一震,他隨口說道:“霧隱,霧隱,難道就是我?”
畢方燃也看出了一些不對,他問道:“主帥是否出了什么事?你還記得我們畢方部落嗎?”
霧隱一臉茫然:“畢方部落?好熟悉的名字,不過,我怎么想不起來了?”
畢方燃全身如墜冰窟:“主帥是否對以前的事,都記不起來了?”
霧隱點了點頭。
畢方燃沉默了一會,又問道:“不知主帥現(xiàn)在住在什么地方?又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些什么事呢?”
霧隱告訴了他。
畢方燃說道:“看來主帥現(xiàn)在的處境還算安全,我要立刻回去告訴軍中主帥發(fā)生的事,希望能夠想個辦法出來,在這期間,主帥一定千萬要小心?!?p> 霧隱茫然問道:“小心什么?”
畢方燃看他似乎一點都想不起來,便說道:“沒什么,注意安全就行了,對了,主帥身上有錢呢?需要金子嗎?”
霧隱搖了搖頭:“我有餉銀,足夠花用了?!?p> 畢方燃不再說什么,施禮后向霧隱辭別離去。
霧隱對此人所說的雖然感到莫名其妙的,但在心中,霧隱這個名字原來才是自己的名字,最起碼知道了自己的一點事情,可是如果能夠想起來自己的過去,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呢?
自己現(xiàn)在過得也挺好的啊,為什么要記起以前的事呢?
兩人在飯館說話,卻沒有點菜吃飯,掌柜的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晌午的飯一般都在城防署吃,今天放了假,倒現(xiàn)在還沒有吃飯,霧隱被掌柜的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在這家飯館胡亂吃了一頓。
吃完飯出來,看著時辰還早,霧隱接著在街上閑逛,到了傍晚,躲在街角,看著北城門城防署的大門,直到鐘北海出來,他才接著跟了過去。
但鐘北海此次出來,并非一人,而是幾名千夫長以上的人,他們出了城防署,就向城外走去,看情形也不像去找什么女人,哪有結伴搭伙地去找女人呢?
這些人都是城防軍中職位較高的將領,他們交了差事以后,不回家,反而出城去干什么?霧隱好奇心起,也跟著出了城。
他身穿守城軍百夫長的服飾,守城軍的士兵對他自然沒有留難。
鐘北海等一行人來到城外的一個院落,這個院落在城外孤零零的,十分突兀,鐘北海一行人直接進去,看來是來慣了的。院落周圍有幾名士兵在來回巡查,似乎防備甚嚴。
霧隱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伏在一叢長草中,從長草的縫隙向里看,也沒有看出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不知道這些人在里面做什么。
過了一會,霧隱發(fā)覺想要進入那個院落,無隙可乘,來回巡查的士兵中間根本沒有死角,不可能過去而不被發(fā)現(xiàn),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鐘北海的去向,又非和女人有關,霧隱已經(jīng)能給長柳萍姑姑一個交代,自己也得回去了,否則城門關閉的話,自己就不好回去了。
就在他剛要起身時,一名在院落外面巡查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他,大呼小叫地向他跑來,霧隱心中不知為何,覺得不能被他們捉住,現(xiàn)在夜幕開始降臨,隔這么遠,他們應該看不出自己是誰,他轉身就跑,后面的士兵追了一會,沒有追上,他回頭看著士兵沒有追來,這才施施然回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