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雄最近老發(fā)現(xiàn)司空順不在。
好像只要一逮著空當,那家伙就會自個兒獨身出了基地,還時刻帶著他愛不釋手的單反。
這年頭,誰還會跟有網(wǎng)絡(luò)的時候一樣,有空閑有閑情去欣賞人景呢?照片又不可以當成物資,可那家伙居然為了供單反的電,拿寶貴的貢獻點天天去換電能。
真像極了吃穿都還成問題卻要買奢侈品的人...
孫雄權(quán)當司空順是癖好使然,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離了某種癖好就活不下去的人。
可到底找不著司空順會挺麻煩的——他還有大把大把的問題要請教呢。自認為自己沒什么用處的孫雄現(xiàn)在每天都在努力學(xué)醫(yī)療知識,與喪尸危機前的那個他相比判若兩人。他好像能從醫(yī)療中感到一種別樣的快樂,不是喜歡醫(yī)療,而是能給大哥包扎的時候,他終于從一直被保護的角色中站了出來一樣。
我也是有用的!孫雄在內(nèi)心握拳鼓勁。
......傍晚降至。
余光瞥到了才方歸來的司空順,他立馬掏出了不知從哪兒拔的一株“草藥”。
“司空,這是啥?”
司空順這幾天被糾纏的沒辦法了,漸漸的,能回答的都答了也就變成了一種習慣。
可這次,他扶額,覺得自己腦袋上能垂下黑線來。
“蕁麻!你手不疼嗎?”,出了城市漫山遍野長著的扎人玩意兒都不認識,以后別說是跟著自己混過的。
司空順抬腳走過,沒再搭理孫雄。
幾分鐘后......果不其然,孫雄驚懼的叫了起來,“我...我手怎么了?”又癢又疼的,怪難受的慌。
“蟻酸,用肥皂水就行?!毖劭粗鴮O雄的手掌變得紅腫,整個人浮夸的喊著疼,司空順難得好心情的侃道:“可惜沒有~”
一場鬧劇過得很快,司空順沒有注意到的是,孫雄飛快的瞥了眼相機的小屏幕。
爺可是5.2的視力!
那上面是一個白裙女子,而且明顯是偷拍的角度,這讓孫雄疑惑了——基地外有美女?為啥要偷拍?
白裙...白裙...篝火乍響,火星子從焦木上一躍而下,倏然點亮了孫雄的記憶。
記憶倒退,回到他和大哥遇到j(luò)eep的那天,滿手紗布的黎迴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一醒來只問了他倆一個問題:“她呢?”
“什么她?這里鳥毛都沒見著一根....”
“白裙,長發(fā),你們把她怎么樣了?”黎迴一字一字的磨在牙冠上,盯著他們的眼神讓人內(nèi)心發(fā)毛,好像只要他們敢輕舉妄動就會立刻飛灰湮滅。
他大哥硬著頭皮好不容易解釋清楚,那可怕的小兄弟終于勉強信了,從那以后,“白裙”二字在孫雄的內(nèi)心刻下了極深的印象。
他打了個冷顫,一邊游移著,一邊又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翻看地圖的黎迴,他的指尖始終在圍繞一個區(qū)域打轉(zhuǎn),區(qū)域正中心,有黑體字寫著“蒙翠山”。
要是讓黎迴知道司空順偷拍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會如何?孫雄沉思片刻,不對不對,關(guān)鍵應(yīng)該是白裙姑娘被找著了。
那到底是何種人物?下意識的,孫雄覺得對方應(yīng)該也跟黎迴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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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夢然最近很喜歡打架,因為打架了就有晶核,有晶核腦袋就更舒服。
她很享受那種腦瓜子變清明的感覺,可是,現(xiàn)在沒有二級喪尸白白送上門來,而老喪尸又熱衷于掃蕩山林。
那座高高山頭上荒廢的建筑她還沒去看過,趁著“嘮嘮叨叨”總愛用精神波告訴她不要亂走的老喪尸不在,她有些叛逆頑劣的朝那里走去。
這條路很不順暢,原本有人踩出來的山林小道早就被肆意生長的雜草淹沒了,而這些荒草又越長越高,幾乎可以淹沒坐或者臥的人。
又是一株礙事的藤蔓,俞夢然已經(jīng)是數(shù)次被絆倒在地,但她沒有放棄,再一次地試圖站起來,然而她剛剛從五體投地的姿勢轉(zhuǎn)變成半趴半坐,一抬頭卻撞見了一雙眼。
“?”
只用一個符號就能夠概括俞夢然的想法。
可顯然,對面的人并非如此。
平常的這個時候白裙女喪尸應(yīng)該在店鋪里大快朵頤,于是他也就放松下來擦鏡片,整理配件,沒想到只一會兒的功夫?qū)Ψ骄统霈F(xiàn)在了眼前。
那是一雙極其清澈的眼,如陽光下涓涓的清流,仿佛流動著,但又仿若靜止著。柔順的黑發(fā)與狂野凌亂的荒草形成了鮮明對比,烏黑蓬松的發(fā)頂還頂著幾根枯草,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一席白裙不見臟污,與白皙肌膚相得益彰。整個人,不像這末日人間該有的造物。
不...這不是喪尸...但也不太像正常人。
一時間忘記了思考的司空順突然回想起了那輕易穿透二級喪尸腦袋的手,警惕回籠,他沒有輕舉妄動,只看著俞夢然的視線從他臉上轉(zhuǎn)到了單反上。他很自然的把單反遞到她手上,頗有種繳械投降的意味。
拿到單反以后的俞夢然再沒有管對方的想法,覺得這是個很熟悉的東西。
左看看右看看,“咔嚓”,她摁下了快門鍵。
有幾根手指不熟練的入鏡對上了焦,使得相機照下來的司空順模糊一片。
怎么...跟他...不一樣?俞夢然困惑,總覺得屏幕里的人影該和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樣才對。
“你是...水?”一邊擺弄著相機,她吃力的開口,很久沒有說話,舌頭似乎都僵硬了。
“司空順?!?p> “司空...水?”水里有魚,好名字。俞夢然想到了魚,又回想起叉魚的喪尸大軍,一時間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為什么...我”沒太想起來“拍”這個字,俞夢然用了摁快門的動作代替。
“...”微微領(lǐng)會了一下,司空順突然揚起了笑的說道“我喜歡。”
當然,此喜歡非彼喜歡。
就像任何一個提到自己興趣的人都會活躍起來一樣,司空順添了只手將相片一調(diào),展露出多姿多彩的收藏來。
那些照片大多拍得很有自然的風格——騰而欲起,白鷺展翅的瞬間;月光下,魚躍水面,鱗片與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輝映光彩;螞蟻穩(wěn)健的搬著數(shù)倍于體重的東西......
司空順的眼中閃著認真的光彩,嘴角微勾,突然,他的表情凝固。
照片止于最后一張——一間裝修的頗為喜人的幼兒園房間里,小桌小椅旁躺倒了數(shù)具尸體。
眼底又有暗流涌過,司空順忽然深深的看了一眼俞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