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雷慶安的鬼魂后,白小七留在奉賢城里已是無益,拾掇拾掇行李便出了城。
與進城時相比,白小七身上的行李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腰間的木劍換成了軒轅幻晴在雷府中幫他奪來的鐵劍。
離開奉賢城,一人一劍仍是向南。白小七雖還有些余富錢,足可以租借或者置辦一匹劣馬,可惜他卻不會騎,只得靠著兩條腿來趕路。
走在路上,白小七心心念念仍是那晚雷慶安所說的言語——尤其是關(guān)于雷慶宇仍然活在世上一事,雷慶安說的言之鑿鑿,不由得白小七不信。
左右無事,白小七心中默問道:“靈霄姑娘,你跟我說人死之后的頭七天里靈魂懵懵懂懂,通常不會有神志,為什么雷兄如此確定雷慶宇還活著???”
靈霄雖然也算是神鬼之物,可對這些事情也不了然,只得敷衍道:“我怎么知道,許是雷慶安天賦異稟吧?”
“不對啊,雷家遭逢變故,雷兄渾然不覺,怎么偏偏就知道他那弟弟沒死?”白小七苦讀十余年,刨根問底的勁頭一上來,非得把這事弄清楚不可。
“你問我我問誰去?”靈霄被白小七煩的一個頭兩個大,沒好氣道:“你又沒看到雷慶宇的尸體,雷慶安說他弟弟沒死,你就當(dāng)他沒死唄,問來問去的煩不煩!”
“對啊,我們怎的沒看到雷慶宇呢?”白小七被靈霄一語點醒:“那日連雷婷婷都出來了,如果雷慶宇在府里,總會露面的?!?p> “然后呢?”靈霄對此毫不關(guān)心,語氣仍是懶洋洋的。
白小七自顧自道:“按理說雷家兩大繼承人分別是老大和老三,雷慶安既然死了,雷慶宇更該多多的露面才對??墒悄翘烊绱司o迫的局面下,雷慶宇都不出來……憑他的武功,就算想偷偷溜出雷家也是難事,除非劉家人馬來的時候,雷慶宇正好不在府里?!?p> “那就不在嘍?!膘`霄道:“說不定人家正好出門去玩去了,因此逃過一劫也未可知?!?p> “不可能!”白小七篤定道:“雷慶宇自幼畏光,大白天的怎可能出門去玩?除非是他前一夜便留宿在外,可若真是如此,城里必然會有他的消息……”
思前想后,白小七仍無法猜到雷慶宇的去向。倒不是白小七過于蠢笨,實在是任誰都難以想到,這位雷家的三公子竟是促使奉賢城內(nèi)兩大家族同歸于盡的禍?zhǔn)字弧?p> 靈霄被白小七說的煩不勝煩,干脆不再理他,任憑白小七自己在那里絮絮叨叨。白小七久思無果,忽然聽見不遠處隱約傳來求救的聲音。
那聲音清脆悅耳,雖然在求救,可仍似唱歌一般:“救命啊——光天化日,也有賊人敢攔路搶劫啦!”
若是以前,白小七聽到這叫喊,多半只能繞路而行。可現(xiàn)如今他寶劍在手,藝高人膽大,催動腳步趕緊朝著喊聲的方向跑了過去,徒留靈霄不住的叫喊道:“嘿、嘿!你這多管閑事的臭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雖然沒有內(nèi)力加持,但靈鼠步法仍是難得的輕功,約么一里左右的山路,只花費了白小七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等跑到了求救聲傳出的地方,只見一個手持虎頭刀的漢子正追著一個嬌小的少女不斷揮砍,另有七八人隱隱圍成一個圈子,令那少女無法逃脫。
白小七見此情景哪里忍得下去?蒼啷一聲寶劍出鞘,便要上前救援。熟料還沒等邁出一步,就聽見靈霄道:“你別著急,先仔細(xì)看看!”
“人命關(guān)天,我怎能……”白小七爭辯了半句,也看出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那少女雖然被一群兇神惡煞的漢子圍在當(dāng)中,可神情間卻顯得不甚畏懼,惡漢的虎頭刀不斷地落在少女身前,卻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未曾削去。那些漢子圍著少女,反而均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眼睛直勾勾盯著少女不敢挪開。那少女躲閃之余,嘴里有一搭沒一搭的叫著些“救命”之類的言語。
“這是怎么回事?”白小七活了將近二十年,對眼前的情景亦是聞所未聞。
正不知該不該去幫忙的時候,那少女忽然看見了不遠處的白小七,嬉笑道:“喂,那個拿著劍的小秀才,你不是來幫我的么?”
白小七終于確定那少女全無危險,放松下來笑道:“姑娘輕功如此卓絕,還用得著在下來救么?”
少女聞言嬌嗔道:“你這是什么話,我輕功再好,可也打不過這許多大男人。再者說了,這些人臭都臭死了,就算能打得過我也不想打,正好給你個充英雄的機會!”
許是跟白小七說話分了心,那漢子的虎頭刀再往少女肩上劈落時她的反應(yīng)稍稍慢了半分,被斫下了一片衣袖。
看見那一片衣袖飄然落下,少女又道:“小秀才,你再不來幫我,我就要被他砍死了!”
白小七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jì),又是這么個俏皮可愛的少女求救,也顧不得那么許多,大踏步地走近了戰(zhàn)圈。
那幾個大漢早看到了白小七,也聽到了白小七與那少女的談話。只是他們本以為白小七不會多管閑事,所以就沒有理他,眼下看白小七竟真的走了過來,終于有人上前攔路道:“小子站住,你不知此間發(fā)生了何事,若想活命就滾遠點!”
在奉賢城里這半個多月,誰見了白小七不是尊敬有加?這人一開口便是出言不遜,白小七想也不想便決定給他些教訓(xùn)看看。
劍光一抖,那攔路之人的右手腕上猛地噴出一縷鮮血,手上的斧頭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另外幾人看見這邊突發(fā)變故,又有三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約么四十歲年紀(jì),留著一縷山羊胡的中年人從衣擺撕下一塊布來,幫同伴包住了傷口。
“這位少俠動輒出手傷人,未免有些太過霸道了吧?”山羊胡對白小七頗有忌憚,語氣稍微恭敬了些。
白小七比那幾個漢子均矮上半頭左右,可氣勢上卻絲毫不弱:“是你那同伴出言不遜在先,我這一劍沒有挑斷他的手筋,已經(jīng)夠客氣了!”
山羊胡聞言大怒,可知道白小七所言的確不假。憑他剛才那一劍,莫說是挑斷一根手筋,便是想一劍取人性命,只怕也非難事。
隨著幾人圍在白小七這邊,那少女登時沒了壓力。她本可以趁機溜之大吉,可往白小七這邊瞟了兩眼之后頓時玩心大起,忽然越在空中,足尖往那使虎頭刀的大漢額上一點,竟直接落在了白小七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