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兵刃在手,白小七又恢復(fù)了先前的神威,每招使出必將有人受傷。只不過直刀終究不如鐵劍順手,刀背打人也多有不便,而且不能用刀尖去刺,所以白小七自保雖然有余,可傷敵卻有不足。許多人被白小七刀背拍過,雖然受傷卻不至于倒地不起,而這些人在知道白小七沒有用刀刃之后膽子更大,甚至直接把白小七是在用刀背的消息喊了出來。
得知性命無礙,山賊們圍攻白小七更加起勁。再加上白小七傷口隨著動作漸漸失血,白小七的視線也有些模糊起來,一時間再陷險境。
而此時的云嶺五俠也都不輕松,張世峰武藝雖精,可在兵器上吃了大虧,被張憨招招壓制。付希見獨斗李連、汪世霞,仍有余力。朱勇然雖有一身橫練的體魄,卻被一群使長棍棒的山賊圍住,左突右沖而不得其法,平白被人敲鼓似的打得砰砰作響。
最慘的就是那使判官筆的趙清,判官筆這種奇門兵刃在單打獨斗時還能占些便宜,可一旦被人圍攻,其實還不如空手。畢竟空手還能抓人兵刃、鎖人關(guān)節(jié),可拿著個四寸來長的判官筆,實在是進不得,退不得,一旦有個不留神,身上立馬便要見紅。
更加令人絕望的是,黑云寨山賊竟仍未調(diào)動完畢,雖然亂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許久,可仍有山賊不斷從后山涌來??礃幼雍谠普共恢挂惶帬I地,而是在前后山各有一個據(jù)點,人數(shù)自然也比白小七他們最先猜測的要多出一倍!
甚至在四周房屋之上,已經(jīng)有零星山賊開始張弓搭箭。須知搭弓射箭之事,學(xué)起來難度不亞于修煉一門粗淺的武學(xué),因此許多山寨中甚至沒有會射箭的山賊。然而看四周屋頂,黑云寨中會使弓箭的山賊竟不下二十之數(shù)!
此時此刻,除白小七之外的幾人都已經(jīng)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帶著張世峰在內(nèi),幾人都對此行不無后悔。
張世峰眼角余光瞥到屋頂山賊,知道若不趕快擒住張憨,一行六人皆要死無葬身之地。于是雙掌翻飛,左手罩住張憨上三路,而右手只在胸口前伺機而動。
瞧準一個張憨鐵棍剛剛落下卻還來不及舉起的時機,張世峰右手如毒蛇吐信,直取張憨胸口。誰知張憨不過是賣了個破綻,鐵棍竟未高舉,而是向腋下一收,棍首直擊張世峰掌心。
棍掌相較,暴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張世峰肉掌不及混鐵結(jié)實,被打得騰騰后退三步,右手如雞爪般收起,筋骨早已受創(chuàng)。
張憨得理不饒人,更有一棍追來。張世峰眼看鐵棍就要落在頭上,卻已經(jīng)無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暗道一聲:“天要亡我!”
然而未等鐵棍落下,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清脆叫喊:“大寨主,棍下留情!”
此時鐵棍距離張世峰頭頂不足三寸,可張憨在聽到這一聲叫喊之后竟真的右手使力一拉,硬生生停住了手上的混鐵棍。
張世峰見逃過一劫,也馬上叫道:“弟兄們別再動手了,此行是咱們栽了!”
白小七等人均親眼見到了張憨饒了張世峰一命,而且張世峰也已經(jīng)認栽,便沒有了再打下去的道理。張世峰話音落下之后,除了汪世霞有些憤恨的神情外,其他人都沒什么埋怨,各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而黑云寨的人在聽見最初的那一聲叫喊之后,也早都各自停了下來。因此所有人都扭頭看向了那喊聲傳來的方向,一時間戰(zhàn)場之中竟出現(xiàn)了一絲詭異的和諧感。
白小七尋聲望去,眼見那邊喊話的竟是一個看上去年芳二八的婦人。
說是婦人而非女孩,是因為此女滿頭的秀發(fā)都已經(jīng)盤成一個發(fā)髻,其間插著一根碧玉的簪子,表明了她已為人婦的身份。
張憨見那婦人出來,眼中先是閃過一陣怒意,而后大踏步走上去問道:“碧兒,你怎么來了?”
程璧先是像張憨道了個萬福,而后才輕聲細語的說道:“我聽說我的娘家人來了,就想著過來看看,不巧大寨主好像與他們起了些爭執(zhí)。我尋思著以和為貴,再者說他們畢竟是我爹娘請來的,傷了他們于理不合……大寨主不會怪我吧?”
“娘的,定是娟子那丫頭多嘴,看我回去怎么罰她!”張憨鼻尖哼哧一聲,話語間難掩不滿。
“咱們寨子上下鬧得沸沸揚揚的,哪還用娟子多嘴?”程璧聽說貼身的婢女要受罰,連忙勸解道:“再者說既然是我的娘家人,大寨主何必一上來就要打要殺,把話說開了難道不好么?”
白小七在不遠處看著張憨和程璧說話,恰如新婚燕爾,雖有點不協(xié)調(diào),但總的來說好像并不想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仔細打量之下,白小七發(fā)現(xiàn)程璧雖不是國色天香,但卻透著一股少女特有的柔弱,讓人沒來由的心生憐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質(zhì)太弱的緣故,雖然天氣已經(jīng)頗為炎熱,但程璧身上還穿著一身略厚的青色衣衫,將手臉之外的地方盡皆牢牢遮住。
就在白小七出神之際,程璧已經(jīng)跟張憨交代的差不多了,因此邁著碎步走上前來道:“感謝各位英雄來此,我也能猜到我父母雙親為何請求各位英雄來黑云寨尋我,只是……眼下的情況與我父母所想可能有些許不同。”
說話時,程璧一雙天生的淚眼在白小七等人臉上一一劃過,惹得白小七心里好像有貓舌舔過一樣。
要說還是張世峰經(jīng)驗老道,見此情景第一個站出來問道:“如此說來,程小姐其實不愿意隨我們回去了?”
程璧滿眼歉意的福了一福,然后才回話道:“不瞞這位大俠,我一開始的確是被夫君擄掠上山。可到了山上之后,夫君一直待我不薄,平日里吃的是珍饈美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又有丫鬟仆役供我差遣。甚至夫君還答應(yīng)我,只要我在山上一天,就再也不去老槐村搶劫……其實我一個農(nóng)家的小女,就算待在家里,也無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給我嫁到個陌生的人家。若是嫁給好人也就罷了,若嫁到地痞無賴門上,日后也得忍著,其實也未必好過在這黑云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