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竹遺印,連弩射海魚,那些稗官的筆下時有出現(xiàn),已經成為父皇昏庸的佐證。”嬴朕醒轉雖然沒有幾日,卻早就將關于秦皇的一切都翻閱了數(shù)遍。
“不止這些,還有那次熒惑隕石,三件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大兄和皇伯父尚未爭吵,我也時常跟在他們身邊。”嬴嬰說著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那幾日陰雨連綿,整個天地都陰沉沉的,私下里皇伯父和大兄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異樣情緒,尤其是那日正在大兄府上晨讀,大兄收到養(yǎng)馬人面呈的信息,臉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黃昏時分就傳來秦皇陛下連弩射海魚的消息。
現(xiàn)在想來,那日大兄雖然表現(xiàn)如常,但是在起身出去的時候,卻忘記了將發(fā)冠束上,而且聽下人談論,當天大兄的靴子不知丟到何處,后來發(fā)現(xiàn)遺失在書房的云棧上。
自皇伯父連弩射海魚后,接連又發(fā)生了熒惑隕石、伐竹遺印,而大兄和皇伯父在朝堂上的爭吵也愈發(fā)膠著,父子二人絲毫不退讓,連番的爭執(zhí),維持了數(shù)月之久。
最終以大兄失敗告終,秦皇明詔:九原監(jiān)軍。
九原監(jiān)軍后,皇伯父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最后更是孱弱的宛如凡人,要知道,大兄臨去九原時,他可是春秋正盛!
聽完嬴嬰的介紹,嬴朕愈發(fā)肯定,當年父皇和兄長的相繼離去必然另有蹊蹺!
他望著嬴嬰,詢問道:“堂兄當時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的人嗎?”
嬴嬰搖頭,他一個自身難保的皇侄子又如何能發(fā)現(xiàn)其他人員的異常:“不過,當時扶植十八堂弟登上皇位的李氏、趙高等人,沒有自相殘殺的,待我登上皇位后,就一一剪除,趙高更是直接移族?!?p> “父皇和兄長一定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或者深陷某種陰謀之中,此間事了,我定然要一一拜訪這些地方,相信縱使百年過去,一定也會留下某些蛛絲馬跡。”嬴朕越思越想,越發(fā)的想要了解當年的所有事情,奈何歲月的長河中,并沒有太史簡、董狐筆,縱使有,也無人能夠斷句讀,明字句。
他想要還原所有事情,便必須自己一點點的發(fā)現(xiàn),一點點的將所有信息拼湊。
“你已下定決心要爭奪族長之位了?”嬴朕正沉浸在如何還原當年的事情,嬴嬰打斷他的思緒詢問。
“嬴族族長之位,我志在必得,寒氏搶走我父兄基業(yè),我會一點點的搶奪回來!”聽到嬴嬰的詢問嬴朕毫不避諱的直言,語氣堅定,仿佛族長之位已經攥在手中。
“人們常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其實一族族長,一朝皇帝,其恐怖勝將帥百倍,皇伯父嫡系的血脈也就僅剩你和嬴徹二人,我希望你能退出?”嬴嬰思考再三,最終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退出,絕不可能的?族長之位本就是我囊中之物,若不是當年出現(xiàn)意外,族長之位絕不可能懸空如此之久?!辟拚f完,方才發(fā)覺,對方說父皇除了自己,尚有血脈存世,遂道:“嬴徹,就是那個被人稱呼為罪子的晚輩?沒想到他還有如此名字,是堂兄給起的吧??!?p> 嬴嬰見終于引起他的興趣,說道:“你若不同意,我絕不會透漏他是誰,他現(xiàn)在岌岌可危!”
嬴朕搖頭,望著嬴嬰,回道:“大兄勇武忠毅,用儒家的話來說‘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你自小便跟著大兄一起生活,你絕不會是如此做的!”
“歲月總是會改變人,為了皇伯父,為了大兄,我可以是地獄歸來的惡魔,你既然想要當族長,應該清楚,沒有人能夠一成不變。”嬴嬰狠厲的說道。
“族長也罷,皇帝也好,終究是在擺弄權謀,但是我相信大兄,相信你,絕不會成為曾經厭惡的人,即使我判斷失誤,你殺了嬴徹爺孫,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是更好的一種解脫?!辟鴱貞摼褪亲迦丝谥械淖镒樱瑳]想到堂兄竟然能夠清晰的記得他的名字。
“你就這樣有自信,還是說,你已經具備了帝皇的鐵血?”嬴嬰見嬴朕并沒有顯露出半點服軟的神態(tài),質問道。
“鐵血是少不了的,不過,我答應過父皇,絕對不能失了情義,父皇能以師禮敬王翦,我一樣可以做到,寒邦那種兔死狐烹的做法,我絕對不會去做?!辟薜馈?p> 嬴嬰聽完,呆立在原地,久久不作出回應,夜色中風正在呼呼作響。
良久,嬴嬰說道:“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感謝我替你做的這個選擇,我絕對不會讓皇伯父斷后,尤其是你這個他最看重的九子。”
他話音剛落嬴朕的左右不何時出現(xiàn)了兩個黑影,分左右以龍爪手扣向他的雙肩。
遠處,白妶左右也是出現(xiàn)了同樣的黑影。
“慢,堂兄何必如此焦急!就如你縱使對胡亥失望透頂,不也出面救下他的遺腹子,并給他取名為徹,希望他大徹大悟,通明一切大義?!辟藜焙纫宦曊f道:“你若為了父皇的血脈不至斷絕,現(xiàn)在有嬴徹爺孫,又何必糾結于我?我自出生就注定絕不會是一名隱世閑人?!?p> 嬴嬰有些失望,說道:“做個隱世閑人不好嗎?”
嬴朕搖頭:“我不僅流淌著嬴氏的鮮血,我還承繼著父皇和大兄的遺愿,縱九死也絕不后悔!”
“可他老人家的血脈呢?”嬴嬰有些凄婉:“嬴徹一脈雖然和你流著同樣的血脈,可在我眼中他們不配,他們是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選擇的血脈傳承。你知道嗎?前幾日知曉你還活著,我有多么的高興!”
“謝謝厚愛,嬴氏的族長我要得,十州三島的帝皇我更要奪,這是我的使命,更是我嬴氏應得的!”嬴朕矢志不渝,無論嬴嬰如何說,內心毫不動搖。
“族長你讓嬴徐去坐,這天下的帝皇我?guī)湍闳Z,你就安心陪著弟妹在咸池平穩(wěn)生活不好嗎?”嬴嬰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不行,有些事,只能我去做!”嬴朕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只是想像皇伯父當初關愛我那樣,守護你,連如此小的愿望都實現(xiàn)不了嗎?”嬴嬰低沉失落。
“嬴氏的男兒寧愿流血而死,也不能茍且而活,尤其是作為父皇的后人,更不能退縮,我知道堂兄你的良苦用心,但我不能讓父皇和兄長蒙羞,我不想讓他們的夢想成空,你要是真的敬佩他們,就不應該攔著我!”嬴朕說道。
嬴嬰聞言,沉默,良久不語。
“將他們關起來!”突然,嬴嬰吩咐道。
嬴宗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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