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洪渲啊,算起來,還是她百里與歸的太祖母呢。
不過,這狼,別人有多不想留,她就有多想留。
和別人對著干,她最歡喜。
這等蠻橫,幾人能比?
京洪渲這才撇過頭看了站在她身后的百里與歸一眼,滿身血污,站在那里,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她渾身的戾氣此時尤盛,宛若九幽厲鬼。
京洪渲一雙濁眼微微瑟縮,夾雜著驚,夾雜著恐,此女,此女,不可留啊。
白狼恐不及這禍端,一分一毫。
可偏偏,絡(luò)兒……
也罷。
京洪渲闔目,堪堪憋住繞在眼里的淚,她征戰(zhàn)沙場幾十載,除了辛郎,還未成這樣看好一個人。
可那孩子,偏偏同辛郎一般,天所不容,因此夭折。
甚至如寶劍未曾展現(xiàn)鋒芒,就被踐踏在泥土中,就此消弭,每每想到此處,不免惋惜。
可她現(xiàn)在老咯,手伸不了那么長了。
“也罷,老身如今也說不上什么話了,公主請便罷。
因果輪回,心存善念終歸是好事?!?p> 說著,京洪渲側(cè)過身子,走到一邊旁站著,沒有要走的意思。
百里與歸也不管她,走到奄奄一息的小狼面前,蹲了下來。
小狼見是她,惡狠狠的呲牙。
百里與歸柔柔一笑,此時收起了戾氣,竟多少有些無助,可憐兮兮的撇嘴,“本宮救了你一命。”
她道,臉不紅心不跳。
小狼雖涉世尚淺,可它分明記得,是眼前的少女殺了它的族人。
可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小白狼迷茫了一瞬,掃了一眼同為奄奄一息的一只毛發(fā)光澤奪目的狼,又呲牙對著百里與歸低吼,那是敵意。
也是狼的野性。
“你兇本宮呢,喏,那是你娘?”
百里與歸敏銳的捕捉到了那視線,看著那只與眾不同的白狼,對著小狼道。
白狼王只能是母狼。
所以,這極通人性的小狼,定然是白狼王的后裔。
小狼心底油然而生出不安,只狠狠的盯著百里與歸,指望她就此被它唬退,從而停手。
“那就是了?!?p> 話罷,百里與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腰間的匕首拔出來,然后,刺入母狼的腹部,動作行云流水般,沒有半分停頓。
莫說鐵騎軍,就連京洪渲,也未曾發(fā)覺百里與歸是何時出手。
鐵騎軍不得不重新定義了對百里與歸的看法,壓下心中的駭意,看向百里與歸時,添了幾分實實在在的敬意。
誅殺白狼群是在他們不在的情況下,所以無法想象百里與歸是何等威風,但現(xiàn)在,真真切切的,在他們面前,在他們所有人都眼皮子底下,在他們尚未發(fā)覺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偷襲了一只狼。
雖說這狼奄奄一息,但這等膽識,狠辣,普天之下,就連現(xiàn)在名動五國的云淺殿下都不可比。
“嗷嗚!”
母狼哀嚎一聲,奈何本就渾身是傷提不起力氣,身子重重倒在小狼面前,漸漸沒了聲息。
而百里與歸滿手鮮血,像極了,游走在世間嗜血鬼厲。
小狼撐起身子拱了拱母狼尚有余溫的尸體,在沒有得到母狼回應(yīng)的情況下,跟著嚎了一聲,“嗷嗚!”
悲壯啊。
何謂悲壯。
被俘的僅剩的幾只白狼,紛紛仰天長嘯,然后,如發(fā)了瘋似的,拼起來最后一口氣,沖向百里與歸,似要將她碎尸萬段。
“不自量力?!?p> 她勾起了嘴角,眼神微微一凜,抽出腰間的涑明劍。
她身上沾了太多血,有她自己的,有那婢女的,還有這狼群的。
不詳之人。
京洪渲背過身,獨自離開了,這滿是鮮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