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兒?!”
晨澤語面露喜色,多天來的什么幽怨啊孤單啊無聊啊此刻也終于全都一掃而空,難得的亂了手腳,連忙拉過紀凰和御弈卿往屋里帶:
“你們這幾個孩子,怎的回來前全都一聲不吭啊?!要是早些說了,也好先讓府里備上飯菜?。 ?p> 本來在使臣回來時他們就打算去迎接的,但無奈小泫那孩子擔心東宮里的事,回得急,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到帝都時就已經帶著使臣團奔回來了。
現在這三個孩子也是,像跟小泫約好似的,都一聲不吭的跑了回來,冷不丁就出現在他面前,真是讓他又驚又喜。
“這不就是舍不得父君勞心勞力,才沒有提前說么?”
紀凰攬著御弈卿笑著回答,兩人不緊不慢的跟著晨澤語朝屋里走。
“你這孩子!跟自個兒父君有什么可客氣的?我如今在府里閑得發(fā)慌,還巴不得你們回來讓我勞心勞力一會兒!”
晨澤語一邊朝紀凰說著,一邊連忙吩咐下人們去上些熱茶,同時還不忘讓人去傳令廚房趕緊的做頓熱飯熱菜出來。
這股子熱情似火的勁兒,紀凰和御弈卿愣是攔都攔不住,只能笑著乖乖受下。
然而就是這父慈女孝有說有笑的一幕,可真是把屋里的紀宸吟和紀寧酸得不行。
“母王,你看父君剛剛咋沒說給我備個膳什么的呢?”
紀寧湊到紀宸吟身邊嘀嘀咕咕,感覺自己就是那種大老遠跑到爹媽跟前,還沒熱乎上一盞茶時間就涼了的熊孩子。
特別是在他家妹妹這種強烈對比下,更加凸顯了他的狗不理。
“這小兔崽子回來了,你父君眼里還有誰?。?!”
聽了紀寧的話,紀宸吟只能沒好氣的回了這么一句。這語氣酸的,隱隱約約還帶著點磨牙聲,真是說三歲都嫌多。
“母王這話說的,好像不稀罕孩兒回來似的?!?p> 紀寧和紀宸吟的嗶嗶叨叨,屋里其余人自然都聽得到,只是都知道是玩笑話,沒有去管而已。
而此刻身在被嫉妒的頂端、處于風口浪尖的紀凰,還就偏偏要上去摸一把老虎屁股,打趣紀宸吟兩句才舒服。
“你這孩子!一天天的胡說些什么!你母王這個性子你還不知?她也就是逞逞嘴上功夫,前幾日還天天念叨著你、盼著你回來呢!”
晨澤語在紀凰身邊笑著嗔怪兩句,毫不客氣的就出賣了紀宸吟,最后還生怕紀凰又跑了似的,連忙追問道:
“凰兒今年年節(jié)回來的晚,明年開春之后可要在帝都里多待上些時日?聽你皇舅母說曼城上供的稅務很是清晰,想來你也不必時刻守著曼城封地,在帝都放松一段時間也好啊。”
由于曼城里面所有城民都在一起攪亂打幌子,紀宸吟派去查探紀凰安全的暗衛(wèi)也都沒發(fā)現有什么不對,稟報回來的消息就是少王爺在封地一切安好。
所以至今為止,帝都里這些家長們都還以為紀凰這半年里是去認真治理曼城封底了,壓根不知道這半年里她根本就不在西玖帝國境內。
“當然要多待段時間,好好陪陪父君啊。再說了,母王生辰在即,孩兒哪敢再往封地跑,怕不是又皮癢了?!?p> 紀凰答得那叫一個乖巧且欠扁,這該怎么說呢,大概是聽在晨澤語耳朵里是乖巧,聽在紀宸吟耳朵里是欠扁吧。
“你知道就好,省得弈小子也天天跟著你奔波?!?p> 紀宸吟一副“我不擔心你我就只是擔心女婿”的模樣,明明心里是開心的,還非要擺出一副略帶嫌棄勉強接受的表情。
話說凰王殿下,您今兒個早上在金鑾大殿上朝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是是是,省得阿卿跟著我奔波?!?p> 紀凰聞言連聲應著,趁著老虎不注意,摸完老虎屁股就趕緊認慫,不然一會兒得被追著打。
在她身邊,被她們母女二人突然拿出來當幌子的御弈卿忍不住低下頭笑彎了嘴角,也著實是被這塑料母女情給逗樂了。
“瞧瞧你們母女倆,一天不掐架就難受是吧?”
晨澤語笑的很是無奈,看了看紀宸吟,又看了看紀凰,最后轉向御弈卿開口道:
“弈卿在帝都里可有交著什么好友?若是熟人不多,這段時間就先讓寧兒帶你出去消遣消遣。這小子別的不上樣,吃喝玩樂倒是樣樣精通的。”
話落,御弈卿還沒開口,紀寧就已經迅速從紀宸吟身后竄了出來,似乎對于身為王室郡侯不修琴棋書畫反而專注吃喝玩樂這種事還有點小驕傲。
“對??!弈卿想出門玩耍的話可以來找我嘿,別的不說,這帝都里我還是摸黑都能找著地兒玩的!”
在帝都里待了十幾年了,以他這半點兒都關不住的性子,想不知道各種娛樂場所都難。
紀寧拍著胸脯昂著腦袋,那叫一個拽,就差沒腳底下帶著風,一副要領著御弈卿玩遍整個帝都城的架勢。
“是了,你也就這一點好意思拿出來說了?!?p> 晨澤語裝出一副嫌棄的模樣瞥了紀寧一眼,隨后臉上又止不住露出了笑,轉向御弈卿繼續(xù)道:
“我這段時間還要為府里購置些年貨,弈卿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隨我一同去,剛好我也可以講講西玖過年節(jié)的民風民俗給你聽。”
前段時間是這些孩子們都還沒回來,他才沒有心情購置年貨操辦年節(jié)?,F在他們回來了,自然就該熱鬧著辦了。
要是有寧兒或是弈卿陪著一起采購,一路有個人在身邊聊上幾句,他自然是愿意多出去走走逛逛的。
“嗯,好。”
御弈卿點頭應了聲,隨即又覺得這回答似乎過于簡短,順勢又加了句:
“這次會與阿凰在帝都待上一段時間,我對帝都并不熟悉,就跟著父君和寧哥兒四處消遣吧?!?p> 雖然他一直都不習慣有親人關心,但每次一到她的家人面前,都還是忍不住的被這種濃烈的氛圍所感染。
“這才剛到家,父君就已經想著把孩兒的夫君給拐出去了么?”
紀凰裝出一副吃醋的樣子摟緊了御弈卿,在御弈卿無奈的眼神下繼續(xù)朝著晨澤語道:
“父君,孩兒可不像母王那樣是個大忙人,孩兒一天到晚的閑得發(fā)慌呢。你若是想拐走阿卿,那便一并把孩兒也帶走算了吧?!?p> 秉持著“夫君在哪兒我在哪兒”的原則,紀大女皇死死的摟著夫君不撒手,那模樣,直把一旁的紀宸吟看得一臉嫌棄,沉悶著嗓音道:
“你,隨我過來一趟?!?p> 說罷,只見紀宸吟背著手提步往外走去,突如其來的嚴肅讓紀寧有些摸不著頭腦。
“誒,凰兒,母王要是把你騙出去揍你咋辦?”
紀寧湊到紀凰身邊,扭著肩膀撞了撞她的胳膊,一本正經的思考著一會兒該怎么沖出去救他家妹妹。
一旁聽著他這嘀咕的晨澤語滿頭黑線,忍不住兩步上前在他額頭上敲了幾下,語氣難得的有些暴躁了:
“你母王有你這么無聊?這些個日子出去野,沒人能管著你了是吧?你該練的字練了嗎該背的書背了嗎?一會兒若是寫不上來背不上來,可別怪我在弈卿面前不給你留面子?!?p> 他以前從不會勒令這孩子去學習這些,但眼看著一年之期將至,他原就是隱族公子,隱族傳承數萬年,有多在意這些才學他是知道的,他總不能讓他的孩子進去之后背地里受人白眼。
何況簡氏家族是隱族之首,怕是更加重視這些,以寧兒的性子,可真不知碰上簡墨離是福還是禍啊。
至于宸吟,剛剛應該是想叫凰兒去詢問關于陵藏鑰匙的事情吧。
畢竟陵藏鑰匙怎么會在凰兒手上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許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凰兒回來,她自然是想要問清楚的。
“哥哥不必擔心我,還是乖乖練字去吧。”
紀凰憋著笑說完,捏了捏御弈卿的手,轉向晨澤語開口道:
“那孩兒先隨母王去看看,一會兒飯菜好了,若是父君餓了便先用膳,不必等著?!?p> 她雖然知道她家母王幼稚的很,但也不至于幼稚到這么嚴肅的叫她出去揍她一頓。這架勢估摸著是有正事要說,她還是乖乖去吧。
御弈卿朝著紀凰微微頷首,而后松開了她的手。
等到紀凰走出這間屋子之后,兀自沉浸在學習悲傷里的紀寧才慢慢回神,環(huán)顧著屋里發(fā)現早已沒有了自家妹妹的身影,瞬間一蹦三丈高,馬上就準備朝著屋外竄去:
“嗷!凰兒等等我,母王應該也有事找我!”
話說紀大王侯,你人都回來了,在這凰王府還能逃出凰王君的手掌心?
“來人!把大公子攔下!”
“是!”
整個屋里剎那間一陣雞飛狗跳,所有在一旁靜候的小廝們齊齊撲了上去,左一個右一個的抱住了紀寧的腿。
本來紀寧也是有點武功底子的,但是擔心傷了人,一身的防身功夫愣是沒用,就那么被逮住了。
看了看一會子功夫就守在門口排排站的侍衛(wèi),紀寧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生無可戀。
剛剛還有閑心思擔心紀凰挨揍,現在這點心思全部用在自己身上了。
凰兒慘不慘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涼定了。
“咳咳!”
御弈卿單手握拳擋在嘴邊,輕咳兩聲想要掩飾一下自己的笑意,然而并沒有什么用,因為眼前這一幕著實是讓人很難憋住嘴角想要上揚的沖動。
“父君,你看弈卿還餓著呢!要不咱們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說行不?”
紀寧一邊費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腿從一堆小廝的胳膊里拔出來,一邊看著朝他走來的晨澤語弱弱的打著商量。
“餓了?想用膳?”
晨澤語語氣不明的反問著,紀寧只當自家父君是舍不得自己挨餓,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臉上還掛著討好又諂媚的笑容。
“呵!”
只聽晨澤語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下一秒就很好說話的吩咐身后小廝傳膳了。
就在紀寧以為自己看到了一線生機的時候,他家父君的話如同催命符一樣再次響起:
“來人,將大公子的書桌搬來薈萃廳,挨著餐桌放?!?p> “你可別拿弈卿當幌子,今兒個抄不完道德經,你就坐在旁邊看我們吃?!?p> “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別指望著你母王和妹妹過來給你說情,今日任是誰來了都沒用?!?p> 話落,只見上一秒還和紀寧一臉冷漠嚴肅的晨澤語,下一秒就換上了一臉和藹可親,轉向御弈卿開口道:
“弈卿等了這么會兒,現在餓了吧?凰兒她們估摸著得會兒,我們先去吃著?!?p> 紀寧:“嗯?!”
弈卿才是自家爹爹親生的是吧?
他是路邊撿回來的是吧?
御弈卿:“……嗯?!?p> 嗯。
憋住。
我不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