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與她(5)
許諾生許安安的氣,許安安心里有愧,到后來也開始生許諾的氣。到最后兩人竟默契的開始了冷戰(zhàn),誰也不提誰一句,見了面也當(dāng)沒看見繞著走。那關(guān)系簡直比當(dāng)時的美蘇兩方還要冷。
說白了,就是誰先開口的問題,僵持了這么久,兩人都挺不可理喻的。
掙扎了許久,許安安還是沒說出那兩字,眉眼垂的很低很低,不再去看許諾一眼。鬧到如今的樣子,許諾和許安安都不會成為贏家。
許諾也不說話。撇開臉將作業(yè)放到許安安手里,就不管不顧了,就趴下準(zhǔn)備睡覺去了,但趴下是趴下了,睡不睡覺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許安安將手伸到林宇苗旁邊,示意她交作業(yè)。
“對,作業(yè)——咦?我作業(yè)呢,我剛剛還放到這里了?!?p> 林宇苗裝出一副慌慌張張找作業(yè)的樣子,左翻翻右翻翻,就是不把壓在語文書課本兒下的作業(yè)拿出來。“安安,你先去收別人的吧,等我找到了再交給你。”
“嗯。好?!?p> 許安安表面一點都沒露,就當(dāng)什么都沒看出來,心里卻忍不住腹誹:宇苗啊,宇苗,你作業(yè)本的一角我都看見了,下次能不能藏好一些。
這事確實不能怪林宇苗,實在是事發(fā)突然,她突然心生一計。
果不其然,許安安剛一走,林宇苗立刻從語文書中拿出作業(yè)本,她表演浮夸,表情裝模做樣,還不忘說一句“原來在這啊,可讓我好找??!”
眼睛瞥瞥旁邊,這話是說給許諾聽的。
許諾無奈,瞎子都能看出林宇苗演技的拙劣。
林宇苗捅捅許諾“諾啊~幫我交一下作業(yè)唄?!?p> “不管,自己交去。”
“哎呀,你幫我去交,你看——我坐在里面啊,你在外面你比較方便?!币娫S諾沒什么反應(yīng),林宇苗就開始撒嬌,扯住許諾的手就不放了,“諾諾,諾啊~小諾諾~啊啊~你去吧,你去好不好?!毖垡娷浀牟恍?,林宇苗就開始來硬的,“許諾!你去不去?我再問你一次去不去!我下最后通牒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許諾被煩的不行了才松口道,“行行行,我去我去?!?p> 林宇苗有一種大獲全勝的感覺,美滋滋地將作業(yè)本交到許諾手里了。
許安安能猜到林宇苗想做什么,自然,許諾也明白林宇苗這拙劣演技之下是什么意思。
許諾拿著作業(yè)本站在許安安眼前,許安安不說話就這么看著許諾,兩人不說話就這么靜著互相看著——恍惚之中——覺察到,原來時間真的是有聲音的,秒針帶動分針,分針帶動時針的聲音,不就是時間的聲音嗎?
許安安噗嗤一聲笑出來,“干嘛,看誰先瞪死誰,作業(yè)呢?還不趕緊給我?!?p> 許諾也笑了,將作業(yè)本放到許安安伸出張開的手心上,“諾——林宇苗作業(yè)”還不忘說一句,“她就是個馬大哈。”
“是,林宇苗就是個馬大哈?!?p> 馬大哈——林宇苗就是馬大哈,不僅林宇苗是,許諾和許安安都是,怎么能因為一點點小事,就這樣輕易丟掉了最珍貴的東西。
趙煙見去辦公室的路上,許安安一直在笑,就知她一定遇到了什么好的事情,想了想,心中了然,眉頭舒展,也跟著許安安一起笑。
“你笑什么?”許安安問。
“笑你笑的事情?。 壁w煙答。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什么?”許安安又問。
“那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趙巖又答。
沒想到——幾千年之后,莊子惠子之爭又再次上演了,只不過這里不是什么濠水的橋梁,只是一條窄窄的走廊,沒有什么數(shù)一數(shù)二的哲學(xué)家討論人生大道,只有兩個普通人,一來一往斗嘴吵鬧,不過已經(jīng)足夠快樂了。
楊老師經(jīng)過走廊,老遠(yuǎn)就看見了趙煙,身旁還有一個小姑娘。
“趙煙你干嘛去?怎么不躲我了?”
要不是楊倩先開了口,趙煙都沒注意到楊倩,她還在跟許安安拌嘴呢,“小姨”趙煙乖乖站好叫了一聲。
“老師好”許安安畢恭畢敬。
楊倩先對許安安點點頭,轉(zhuǎn)過頭對趙煙說:“在學(xué)校呢,喊什么小姨——喊老師,還有你怎么不躲了,你不是一直躲我嗎?你信不信我去你姥姥那兒告狀?!?p> “哎,哎哎,小姨,我哪里敢躲您???作業(yè)多我忙,所以您不??匆娢摇!?p> “喊老師!你還好意思說作業(yè)這回事,上次我就看見你卷子了,空了一大半兒,什么情況!我就是教數(shù)學(xué)的,數(shù)學(xué)卷子都不好好寫,你真不怕我告狀?!?p> “哎呀——小姨。”
“喊老師!”
許安安在一旁跟看熱鬧似的,看著楊老師和趙煙一來一往的。
“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跟同學(xué)一起送作業(yè)去,再晚就耽誤了,不說了不說了?!壁w煙看許安安一臉看熱鬧的表情,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手被作業(yè)占著,她就上前拎許安安領(lǐng)子了。
還看,還看,還不快走!
許安安看懂了趙煙眼神里的危險信號,當(dāng)下明白過來趙煙是在威脅自己,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覺得此處一陣陣發(fā)涼?!袄蠋熚覀兊米吡?,老師在催呢”連忙配合趙煙,跟在趙煙身后快步走了。
“哎,你倆——”這倆孩子,楊倩沒叫住人,卻不急的走,眼睛緊緊跟在趙煙身后,好久好久——久到眼睛都發(fā)酸,也許是真的酸了:這孩子比以前活潑多了,話也多了,這是好事,好事啊!楊倩不禁一陣感慨。
兩個人,曲曲彎彎的走廊,四五十本兒作業(yè),藍(lán)白相間的運動款校服和一切一切會發(fā)生的故事,美好的,不美好的,開心的,不開心的······這大概就是青春吧。
趙煙還在抱怨,都快走到語文老師辦公室了,還停不下碎碎叨叨。
“你剛才都不幫我,竟然還看熱鬧!虧得我還想幫你修復(fù)你和許諾的感情?!?p> “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給您磕頭,下跪,負(fù)荊請罪,割地賠款都行。”
“光說說就完了?”
“那——您明天的面包我包了,您老吃飯我買單!”
“就一天?”
“那三天?”許安安咬咬牙。
“才三天?”
許安安把牙咬碎了,“那您說幾天”
“一周!”
“······”
兩人說話的聲音一直不斷,即使隔了好遠(yuǎn)依然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