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爭不可
“不行!咱們必須救出老大和姑娘們!”
姜瑜與離皖他們被國公府抓走丐幫的人自然是一早就知道了消息,一群人毫無遮蔽在馬路上舉著棍棒向國公府走著。
沒了姜瑜的束縛,這些人更是沒腦子,絲毫不顧后果,一個勁要去救出他們的老大,
離皖被帶出府后不久,蕭衍宸的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離皖還幸災(zāi)樂禍的想著這蕭衍宸也不怎么樣吧,馬車都有人敢攔,。
卻見一個侍衛(wèi)掀開了簾子向蕭衍宸道,“殿下,是乞丐鬧事,要不要屬下將他們解決了?!?p> 蕭衍宸看了離皖一眼,輕笑道,“看這方向…沒必要吧!”
離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便明白了蕭衍宸的意思。
若是這些人一直朝這個方向走下去不正是齊國公府嗎?再者,乞丐還能有誰?
既然知道了,離皖自是不會坐視不管,這些人可是為救她而來的。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人繼續(xù)走下去的后果,正想著掀開簾子看看外面的情況,不知是否已有官兵趕到。
蕭衍宸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離皖看向蕭衍宸,離皖看得出來蕭衍宸的眼里滿是危險的味道。
可離皖顧不得那么多了,她一把甩開蕭衍宸的胳膊,“你放手,他們是來救我的!他們?nèi)绻恢弊呦氯切┬笊粫p饒他們的!”
而蕭衍宸居然也沒有繼續(xù)阻攔,只是靠在車壁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離皖對著窗戶外的人說著話,也不急著催車夫走。
這些丐幫的人原本也沒想著要攔馬車的,只是來的人并不少一時使通行不暢罷了。
小二他們正準(zhǔn)備帶著人繞道而走,離皖卻突然從馬車中冒出頭來。
離皖把小二的衣服緊緊抓住,“小二,快帶兄弟們回去!你們知道你們在干什么嗎?”
小二看到離皖頓時喜笑顏開,“姑娘,小二可終于找到你了!”
“現(xiàn)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姜瑜他們應(yīng)該過兩天就會回去,你們好好照顧小寶等著便是,別出來添亂!”
離皖一邊說話一邊又要算著以現(xiàn)在的位置京都尉還有多長時間趕到,十分著急。
“姑娘,我們不是添亂,我們是來救你的!”小二也緊緊拉住離皖的衣袖,生怕又不知所蹤。
“小二,你聽我說。以京都尉守城官兵腳程來算,他們恐怕片刻就到。你們再不走,你可知道咱們這些兄弟要死多少人?”離皖一字一句的說道,她盡量保持著冷靜。
小二卻完全不像姜瑜那般講的通道理,“姑娘,我們這些人生來命賤。只要能救出姑娘和老大他們沒什么好可惜的?!?p> 離皖眼看時間緊迫,小二卻還在這和她說這些滿口忠義的廢話,急得直發(fā)抖。
“小二,告訴兄弟們,留著命等我回來,那時再說什么忠義。我就在衍王府,我會想辦法出來的!你們快走!”
離皖好說歹說,才終于將這些不要命的勸了回去,好不容易松了口氣。一回頭卻看到蕭衍宸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
離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大事都解決了她自然沒什么好慌的。
國公府那些人的意思她明白,不過是要將她送給這個名揚天下的儲君做禮物換個好前程罷了。
姜瑜他們對國公府那些人也沒什么用處,殺了反而壞事,引起她的反叛之心就不好了。
這一切在離皖看來這不過是黨爭中最無趣且無效的法子罷了。
“你看我做什么?”離皖絲毫不懼怕蕭衍宸的威勢,問道。
蕭衍宸將自己的臉湊近了離皖,離皖卻嫌棄般的往一旁躲了躲,“你壞了本王的好事,你說怎么了?”
離皖實在是受不了蕭衍宸如此近距離,一把將蕭衍宸近在咫尺的臉推開。
“什么好事,你難道還指望那些人能將國公府如何了不成?既然如此,何必徒增血腥之事?”
只是這話說完離皖也覺得自己有些多嘴,她可不想被這個傳聞中智謀無雙的北旸儲君一眼看破身份。便又裝作有些懼怕的樣子,“我是被他們抓來的,就,就在前天……”
蕭衍宸顯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主,“是誰告訴你我要借這些人去對付國公府的?”
“嗯……”離皖故作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小手攥緊了鋪在馬車上的錦緞
“我娘還在的時候……告訴我,一定要學(xué)會看貴人臉色……”離皖瞧瞧的用余光掃了蕭衍宸一眼,暗示就是蕭衍宸對自己的那個眼神讓自己注意到了蕭衍宸的想法。
離皖也不知蕭衍宸是信還是不信,總之蕭衍宸是出乎意料的沉默,什么話都沒有說。
良久,才說道,“回府?!?p> ——
“王爺,不必派人去看著嗎?”問這話的正是蕭衍宸的貼身侍衛(wèi)邊羽。
蕭衍宸此時正與禮部尚書趙昀之下著棋,眉毛一挑。伸手將手中把玩已久的黑子落下,
“不必,那丫頭應(yīng)該是齊豫自作主張送來的,不足為患?!?p> “放心吧,你家主子既把她放在府中,自然能看住她!”趙昀之抬頭向邊羽說道。
蕭衍宸笑著又下一子,“昀之,若是世人知道你我竟共處一居在這里品茶下棋,恐怕你的名聲也要毀盡了呢。”
“毀便毀了,所謂名聲不過是一張可有可無的皮罷了。再者,京中上下誰人不知你向來只喜歡招美女看著,十分秉承君子之風(fēng)呢!”
說這話的趙昀之時任北旸禮部尚書,算是蕭衍宸唯一的至交好友。兩人相交也算是惺惺相惜,畢竟只有在趙昀之面前蕭衍宸才會活的像離皖在線報中看到的一樣。
蕭衍宸白了趙昀之一眼,“那些女人給了你你敢動?。俊闭f罷,將手中剩余棋子往棋盒中一扔,“不下了,不下了,你自個玩兒去吧!”
趙昀之含笑看著蕭衍宸似是負(fù)氣而走的背影,朝門外喊道,“邊羽,快看看你家主子,別是真的不行!”
一過數(shù)月,離皖卻還在衍王府中乖乖的呆著。
蕭衍宸帶離皖回府后似乎是忘了她這號人存在似的,再未見她一面,只傳話過來她在乎的人已經(jīng)放出去了。
離皖自是知道蕭衍宸說的正是姜家兄妹,有了蕭衍宸這個保證,離皖倒也是真的安心在這宸王府內(nèi)住下了。
若說不順心,大概也就是離皖總是被蕭衍宸府中這些小妾纏的心煩罷了。
離皖感覺蕭衍宸府中像是青樓似的,女人隨處都是,可偏偏蕭衍宸又從不給任何人名分。
既然誰都沒名分,當(dāng)然是誰都不讓誰,三天兩頭就要在這后院里唱一出大戲。
離皖每天被鬧得頭疼,深覺日后回宮后一定要將宮中女子們聚起來好好耳提面命一番。
不過她倒是也樂的每日看戲,“你瞧瞧,這些人個個都是家族培養(yǎng)出來的精英,怎得就干些這無用的事?哎……真是浪費了。”
不過因離皖幾次回避,倒也慢慢的如愿遠(yuǎn)離了斗爭中心,當(dāng)然也遠(yuǎn)離了蕭衍宸。
離皖是早聽說但凡大家閨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沒想到自己竟從進府后再也沒出去過一步。
總之摸索了數(shù)月,離皖才從這層層戒嚴(yán)的王府中找到了一處可趁機之處。
零零總總從王府中拿了許多必備的東西送出去,反正她內(nèi)心是沒什么愧疚的,總之這些東西都是她的份例而以。
蕭衍宸有本事收這么多女人,還沒本事養(yǎng)了不成?
不過,不光是離皖煩,便是蕭衍宸也是看著心煩,幾乎從不回府。
總之離皖是一直沒有搞明白這些女人到底在爭什么。
平日來無聊的很,離皖便日日待在自己的房中,做些清雅的小事。
若論畫技,離皖自是無法與世間大家相較的,只是自幼習(xí)慣了,便將這丹青當(dāng)做了排遣靜心之物。
離皖一筆一劃的在畫紙上仔細(xì)描摹著,這清凈悠閑對離皖來說也是難得。
當(dāng)初在宮中時,總是得時時刻刻練著功;閑暇時又得時時翻閱宮中典籍,又或整理線報。
一刻都不敢松懈,哪有師父的每日彈琴下棋的悠閑自在。
總之,從她被稱少宮主那一刻起,她便時時感覺這命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想著如今師父一人處理宮中諸事那焦頭爛額的樣子,離皖便不由的笑出了聲,還是她比較清凈?。?p> 離皖作畫從不追究,她若心情好變多畫幾筆,若心情不悅,便立即擱筆不畫。
她向來覺得過分追究這些附帶之物并無任何意義,索性她也并不是什么大家罷了。
今日離皖原先并無什么作畫的性質(zhì),不過是隨意用些朱紅描幾朵梅花,靜靜心罷了。
“蕊兒,收起來。”離皖喚過一旁等待的侍女,命她將這畫收起來。蕊兒是她入府時府中管家撥給她的,離皖也懶得探究她的底細(xì),左右她也沒什么秘密。
互相留著些余地,不過分探究對方的私密,相交起來便格外舒心。離皖深知這個道理,并做的很好,她是誰的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讓自己過的舒服了,便是衷心。
蕊兒卻是最喜歡離皖作畫讀書的樣子,她從未仔細(xì)觀摩過離皖的畫作。只因蕊兒覺得每每離皖作畫時,她自己便是一幅畫。
“姑娘,您為何能將素衣穿的如此美麗呢?”蕊兒這般想著,竟不自覺的將心中疑問問出了口,說出后又覺得不妥,卻又無法收回,蕊兒一瞬羞紅了臉。
離皖聽著蕊兒突然如此問也是愣住,隨后看著蕊兒不知所措的樣子又啞然失笑,“傻丫頭,姑娘便告訴你一句話。”
蕊兒知道離皖雖話多,卻從不教她們這些奴婢什么,自認(rèn)聽的認(rèn)真,可她卻有些沒聽懂。
“丫頭,當(dāng)你不為別人目光而變得刻意,你便將你最自然的那一面流露出來了。”
“姑娘,自然難道不會蓬頭垢面嗎?”
離皖將筆沾了些清水,點了點蕊兒的額頭,“丫頭,你是為自己而活啊!”“為自己而活?你說說,她可真敢想!”蕭衍宸聽著蕊兒一字一句的將那日離皖的話說出,笑著對趙昀之道。
趙昀之搖了搖頭,“你這位姑娘可真奢侈,如今咱們這些人里,誰還敢說要為自己而活?”
蕭衍宸笑著讓蕊兒退下,“還是你有眼光,我險些就忽略她了?!?p> 趙昀之親自斟了一杯茶水,碰的一聲放到蕭衍宸面前,“別告訴我你今日千里迢迢的叫我來就是為了感謝我的?!?p> 蕭衍宸卻并不在意趙昀之的失禮。端起茶杯在鼻尖享受的嗅了嗅,那是因茶葉沖泡而散發(fā)出的清香,“我敢說,在我認(rèn)識的人中,絕沒有人在這茶藝上比的過你?!?p> 趙昀之冷哼一聲,話語間又為自己沖好一杯茶水,“暫且當(dāng)做是夸獎吧?!?p> “哎,不過說真的?!笔捬苠穼⒉璞芭e了舉示意趙昀之看他,“你是怎么看出來,那丫頭不一般的?”
趙昀之配合的探頭,在蕭衍宸耳邊說道,“不爭便無欲。我,不信。”
蕭衍宸似了然的笑道,“有意思,我便要讓她爭一爭?!?p> 蕭衍宸將茶杯放回桌上,仔細(xì)擺正,“是啊,那丫頭之前說她是被抓去的,從齊國公府出來的人居然會什么都不想要?我倒真好奇齊國公府又想耍什么花招?”
但凡為人,怎會無欲?
不爭,那便只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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