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關(guān)于通奸一事
“嗯，那天相公沒在家，我從外面回來，鎖壞了，門打不開，就去隔壁想借把斧子。當(dāng)時二嫂子和劉大哥都在，還是二嫂子讓劉二哥過來幫我開的門。”
童自知和清澤似乎也聽出了其中的門道，不由得都坐直了身子，開始認(rèn)真聽沐九思問話。
沐九思菱唇微抿：“說說你男人死的那天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吧?！?p> “那天，相公晌午跟人喝了酒，傍晚回來的。我在院里擇菜，他過來就……摟著我親，還……還掀我的裙子。我不允，他薅著我的頭發(fā)打了我兩巴掌，邊罵邊把我拖進(jìn)房里去?！?p> “我衣裳都讓他撕爛了，他……那東西喝過酒更不好使，就對我……又掐又咬，我怎么求他也不放手。折騰到天黑，他酒勁上來，躺炕上就睡了。我滿身是傷，心里難受，就收拾了幾件換洗衣裳，想回妹妹那兒躲兩天?！?p> “半夜里，有人來叫門，說我家起火了，我就趕緊往回跑。誰想到家一看，兩間草屋都燒著了。村里人幫忙滅了火，這才發(fā)現(xiàn)相公倒在門里，已經(jīng)死了?！?p> 王氏嚶嚶地哭著，用臟袖子抹著臉，那張臉變得更加黑一道灰一道的。
沐九思一直等她說完，才又問道：“你走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誰？比如說村里的什么人？”
“有，我走到村口的時候，里正從村外回來，還問我天都黑了要去哪兒。我沒敢說被相公打了，就說妹妹有事讓我回去一趟?！?p> “你確定你走的時候，你家男人還活著？”
“活著，肯定是活著的。我走到門口時還偷偷回頭望了一眼，他呼嚕打得可響了?！?p> 沐九思轉(zhuǎn)頭對童自知說：“童大人，我問完了?！?p> 童自知喚了聲“來人”，立即有衙差從外面推門進(jìn)來。
“帶走?！彼麚]了揮手，衙差過來提人，王氏突然從椅子上滑跪下來，哭喊道：“大人，我真的沒有殺我相公，我走的時候他好好的。”
王氏被衙差強(qiáng)行架著胳膊拖了出去，沐九思踱到師爺跟前：“都記下來了？”
“小公子放心，一句不差?！睅煚敯炎郎系牟咀訑傞_來，端正的蠅頭小楷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師爺辛苦了。”
童自知半轉(zhuǎn)了身問：“沐小公子，下面該如何？”
“我想先見見朱氏。”
“這……本官這就派人去傳，不過銅馬村跟縣衙差不多有十來里路，這一來一回……”
童自知還未說完，清澤便道：“不勞童大人費(fèi)心，在下已經(jīng)讓人去帶一干證人，估計該來了?！?p> 果然不消一刻鐘的功夫，一身寬大素衣著身，鬢邊別著白花的婦人被帶了進(jìn)來。許是走得急了，許是緊張，涂著脂粉的臉上帶著薄汗。
“小婦人朱氏參見各位大人。”朱氏福身下拜。
沐九思指了指前面的空椅子：“坐下說話?！?p> “多謝大人?！?p> “今天請你過來，是想問問你有關(guān)劉二與王氏通奸一事。”沐九思絲毫不避諱，開門見山道，“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他二人有奸~情的？”
“回大人，今年過完正月，有一天我要回娘家，走到半路想起要給我嫂子帶的繡花樣子忘了，便轉(zhuǎn)回去拿。到了家門口還沒等進(jìn)去，就聽著里面有調(diào)笑之聲。站在門外仔細(xì)聽了，竟是那王氏在與我相公竊竊私語，說的盡是那污人耳根子的話?！?p> “你當(dāng)時怎么做的？進(jìn)去捉奸了？”
“我推了門，可門從里面拴上了。后來轉(zhuǎn)念一想，我一個婦道人家，萬一相公一惱再休了我，那我可怎么活呀！干脆眼不見為凈，花樣子也沒拿，直接回了娘家?！敝焓夏四ㄑ劢堑臏I。
“你沒進(jìn)屋，怎么就能斷定那屋里的是王氏？”
“王氏孟浪得很，叫聲聽得清清楚楚。我與她做鄰居也有好幾年了，怎會聽不出她的聲音?！?p> “這事你跟別人說了嗎？”
“這種丑事怎好與外人說?！?p> “唉，說得也是。你也是個可憐人，攤上這么個相公?！便寰潘紘@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同情，“若說他納個妾什么的，好歹你也算是正妻，小妾還得聽你擺布。偏偏這人在外面偷腥，你打不得、罵不得，心里有氣還得硬憋著?！?p> 朱氏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當(dāng)即哭得更兇了：“小公子年紀(jì)不大，卻是個知人心的。我心里可不就是這般的苦嘛?！?p> “看你的年紀(jì)得比那王氏小上好幾歲吧？”
“嗯，王氏長我三歲，平時我還喚她聲姐姐，沒想到她卻偷我男人?！?p> “嘖嘖，劉二也是個有眼無珠的。你不僅比王氏年輕，這模樣也比她俊俏，你那相公是鬼迷了心竅了，才會放著這么好的媳婦不疼，去招惹別的婦人?！?p> 沐九思邊說著，邊轉(zhuǎn)到桌前，抱著肩膀靠在桌上。
“小公子說得極是，他可不就是被那狐貍精迷了心竅?！?p> “你家有孩子嗎？”
“有啊，哪象那個王氏，只會勾搭男人，嫁過來這些年連個蛋都沒下出來。”
“幾個，男孩女孩？都多大了？”
“大丫頭四歲，二丫頭三歲，最小的是個男娃娃，如今也有半歲了。”朱氏有幾分得意，一掃剛才的悲戚之色。
清澤掃視聊得正歡的二人，心道：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越說越離譜了？再看居中而坐的童自知，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其實童自知心里也很煩，這哪里是審案，分明是兩個碎嘴婆在拉家常。這沐小公子也不知是從哪沾染了這八婆的習(xí)氣。偏偏還說不得他，只能裝做聽不見，由他去鬧。
“姐姐倒是好福氣，有兒有女的。人長得又漂亮，你家相公肯定愛死你了?！?p> “誰稀罕……”朱氏話說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臉色一變，改口道，“他對我可一點(diǎn)都不疼愛，不然也不會背著我偷人了?！?p> 沐九思就象沒聽到她之前的那半句話般，又是一聲長嘆：“唉，我倒是把這茬兒給忘了，要說劉二也是罪有應(yīng)得，只可憐以后你們孤兒寡母的，日子可不好過呀！”
“誰說不是呢，這挨千刀的，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之事，讓我以后可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