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的目光冰涼。
難得地盯了他和白樺之間隔著的大片空地許久。
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愣神。
‘她的睡姿向來霸道,即便是他們之間有爭吵,不和,白樺依舊在睡覺的時候把手腳霸到他這邊來。’
宋世看著白樺安安分分的手腳,心里有一份難以說明的不安。
似乎,他們之間,豎著了不可填補的鴻溝。
――
“先生。”
宋世的思緒還停留在思考他彷徨不安的來源上。
突然聽到旁邊的聲音,目光掃去,冰冷凜冽得如滴水成冰的寒冬朔風。
蘭姨的身軀在宋世的目光之下,抖了兩抖。
宋世的目光一掃,首先注意到的是蘭姨腳邊碎片。
黃花梨架子上空空如也。很明顯,地板上的那堆碎片,就是架子上放著的花瓶的殘尸。
昨晚就是它被摔得稀巴爛?
不知道為什么,對著花瓶碎片,宋世的目光突然變得更為陰深。
“扔了。一片也別漏下?!?p> 心有余悸地看著宋世的背影,蘭姨因為害怕而加快的心率久久不能平復到正常水平。
剛剛那一瞬,宋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堆無關緊要的死物。
等到宋世出門。
女主人依舊躺在被窩里,還沒有起床。
諾大的公寓里,空蕩蕩的,只有蘭姨一個人在活動。
蘭姨將宋世用過早餐后,留在餐桌上的杯盤收拾好,洗干凈,再一一擺放整齊。
“都吵到摔東西了,這是不尋常的舉動了吧?!?p> 蘭姨擦干凈手上的水,伸著脖子,看了幾眼樓梯的方向,這才揣著手機,躲進了廁所里。
“喂……”
――
白家別墅。
白夫人一臉歡喜地牽著白芙蓉的手,坐在沙發(fā)上。
干活的傭人離得遠遠的,兩母女臉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爸終于同意我做經(jīng)理了。以后別人提起我,都要稱一聲,白經(jīng)理。”
白芙蓉驕傲自矜地挺了挺胸脯,渾身上下,無不散發(fā)著得意。
“我的女兒,是最棒的?!卑追蛉四樕系谋砬?,與有榮焉。
“你以后可得賣力討得你爸歡心,別讓那個人籠絡了人去。”
“我知道,白樺和我白芙蓉能比嗎?她就是個沒爹疼的小可憐,死老頭遲早得死,到時候我爸徹底掌權,還有她白樺站的位置?”
“先別把話說得那么滿,只要她是宋家媳婦一天,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p> “媽?!卑总饺胤诎追蛉说耐壬?,像是突然一桶冰水倒頭淋下,興奮的白芙蓉突然覺得了無生趣。
她抬起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可憐兮兮地說,
“難道我就要一輩子被她壓在頭上?你幫幫我,好不好……”
“不哭,不哭。”
白夫人對著自己生的女兒,總是一片慈母心腸。
最見不得她的孩子有一點的不愉快。
看到女兒在自己面前哭得那么的傷心,白夫人只感覺心肝都疼壞了。
“小賤種坐上了宋太太的位置,但是不代表她能坐一輩子啊。”
白芙蓉眼睛一亮。
聽到她媽媽這么說,就知道有辦法能把白樺拉下宋太太的位置。
她這下也不傷心了,雙眼發(fā)亮地看著白夫人。
“怎么做?”
不管白芙蓉臉上有多迫切,白夫人依舊慢條斯理的把女兒臉上的淚水用手帕擦干凈。
“沉著點氣。”
在白夫人開口教導之前,白芙蓉率先搶了話,
“是是是,您當初就憑著這份冷靜自制,打敗了無數(shù)對手,帶著我,入住白家。這話我都聽了百八十遍了。您就行行好,快點說有什么辦法吧。”
“你這孩子。”
白夫人摸著女兒的頭發(fā),含著微笑。
“你說,一個孤獨的女人,有錢有勢,她會渴望什么呢?”
白芙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搖了搖頭。
“是什么?”
“是像陽光一樣溫暖關愛,是像水一般的溫柔。這種關愛和溫柔,對于一個寂寞的少婦來說,有時候,是致命的?!?p> “會嗎?宋世長得又帥,家世又是一等一的,哪里都找不出這么完美的如意郎君了。其他人,白樺真的看得上?”
白芙蓉疑惑。
她要是白樺,才不稀罕其它的臭男人。她就緊緊地纏著宋世不放手了,怎么會像媽媽說的一樣,需要找其他人排解寂寞嗎?
“你還小?!?p> 白夫人嗤笑出聲。
“越是出身高,身價貴的男人,就越是不容易出現(xiàn)溫柔,關愛這種感情。你看你爸,對著我,別人看到的是溫柔小意,但是你仔細看看,他對我這個妻子,說的每句話,那一句不是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
“媽?!?p> “嗤――怎么?以為我想不開?”
“他有這個本錢對我展現(xiàn)他的優(yōu)越感。我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那點小委屈,我根本不放在心上?!?p> “那,這個辦法對白樺還有用嗎?”
“當然。我的人傳來消息,最近,白樺和宋世,一直不和?!?p> 白夫人一副意料之中,掌握所有的得意表情。
“都到了摔東西的地步了?!?p> 白夫人眼里閃過精芒。
“兩個千嬌百寵長大的人,誰都不是那個愿意后退一步的人?!?p> “現(xiàn)在,我們的機會終于到了?!?p> ――
“你在干什么!”
宋世站在房門外,擋住白樺提著行李箱,欲出門的去路。
“提著行李,這是打算去哪里?”
宋世的語氣算不上好。
任憑是誰,回家一趟拿東西,卻撞見老婆一聲不吭地提著行李,看那個架勢,是鐵了心準備‘離家出走’了。
“去趟歐洲玩。”
白樺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宋世。
“麻煩讓一讓,我要出去。”
跟在宋世身后上來的秘書,站得筆直,像是一段木頭矗立在宋世身后。
眼神也不敢亂飄一個。
耳朵,卻豎得老高。
原來宋總夫妻,也是和平常夫妻一樣,是會鬧別扭的呀。
看這情況,是宋總?cè)菒懒颂?,所以太太大包小包,準備離家出走,卻被宋總正好撞上?
好一出大戲。
‘我站在這里旁觀,等宋總想起她這號人來,會不會給我小鞋穿?’
那秘書心中正揣揣不安,沒有宋世的命令,他也不敢動。
只好僵立著。
‘死就死吧,好歹滿足了好奇心?!?p> 那秘書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