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門的人,也成了江湖上無人敢招惹的人,好在他們對門人弟子管束極嚴,也極少仗勢惹事,故而還能和各門各派相安無事。
假畢元聽畢元喝出他的身份,忍不住冷冷一笑道:
“姓畢的,你可是怕了?”
畢元大笑道:
“閣下以為指出白骨門三個字來,就能唬得倒畢某了?哈哈,江湖上的,大家因你們白骨門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才讓你們平安無事,否則你們白骨門這個門派,早就絕跡江湖了,閣下假冒畢某,理屈在你,畢某今晚非把你拿下了,還要親自把你送交白骨神君處理,看看白骨門又能把我怎樣?”
兩人雖互相喝叱,手上可絲毫沒有松懈。
假畢元怒聲道:
“畢元,你敢對白骨門如此輕視!”
畢元大笑道:
“這是閣下先對我西煞畢元挑釁?!?p> “好!”假畢元口中喝了聲“好”,突然雙爪揚起,接連攻出了五招,就在五招攻勢之中,從他掌心無聲無息,飛射出一片灰白細芒,朝畢元襲來,他使的正是白骨門的“白骨飛芒”!
畢元看的大怒,左手一抬,掛在中指的銀拂,連揮幾揮,護住全身,雙足一點,身形突然騰空躍起。
劍演“金形三絕劍”,劍劍俱帶殺機,飛灑出一片無數(shù)白銀。這“金形三絕劍”,乃是西煞畢元賴以成名的絕招,平日極少展露,此刻因?qū)Ψ轿涔Σ辉谧约褐拢脩?zhàn)無功,再加在動手之際,暗下毒手,射出“白骨飛芒”,不由的激發(fā)了他的殺機。
“金形三絕劍”,劍勢乍展,果然凌厲非凡,但見劍光揮動,風(fēng)起八步,兩三丈間,頓時布滿了一層森寒的肅殺之氣,劍光如電,奇亮耀目。眨眼之間,就把假畢元圈人在一片銀光之下。
假畢元幾乎連對方劍勢都未看清,哪里還有還手的機會,一時心頭感到無比的震駭,再待撤身后退,已是不及。
但覺右臂驟然一緊,被畢元銀拂纏住,眼前銀光一閃,一柄雪亮長劍,已經(jīng)擱在項頸之上。
畢元臉色冷峻,微哂道:
“閣下如果掙動一下!畢某長劍就會削落你的腦袋瓜來?!?p> 假畢元打鼻孔冷哼出聲,張口之間,從他口中噴出幾縷灰白細芒,朝畢元迎面射出。左手一抬,“嗖”的一聲朝他擱在肩頭上的長劍隔去。這一下,動作奇快,換上一個人,只怕很難躲閃得過。
但西煞畢元以左拂右劍,在江湖上闖蕩了三十午,博得西煞之名,豈是偶然?尤其他左手一柄銀拂,專卷敵人兵刃和專破暗器。
他既已識破對方是白骨門的人,白骨門的“白骨飛芒”以狠毒出名,使用的人,有的裝在兵刃之中,有的使用針筒,有的稱為“口中針”,暗藏口中,以真氣吹出。
畢元自然早已想到,也早已有了防犯。此刻一見對方張口吹出幾縷灰白細芒,不覺仰天發(fā)出狼嗥一聲長笑,喝道:
“閣下真是太不自愛了?!?p> 左手銀拂突然圈起,化作一蓬千萬縷銀絲,朝前卷出,一下就把幾縷灰白細芒絞得粉碎。
右手力貫劍身,按著不動,假畢元右手鐵爪一撩,響起“錚”的一聲金鐵交嗚,但依然未能把畢元的長劍隔開。畢元趁勢長劍一振,劍尖疾落,一下拍擊在假畢元的左胸“將臺穴”上。
這一下,畢元心頭狂怒,出手也自然較重,假畢元口中,悶哼一聲,應(yīng)劍倒地,閉過氣去(“將臺穴”位在心臟大動脈間,為胸部要穴,尤以左乳為烈,一經(jīng)點擊,立時氣塞,如不及時搶救,可立致死,右穴雖較左穴稍輕,但如遭點擊,亦可致命,輕者咳嗽不停)。
畢元冷冷一笑道:
“原來你也只有這點能耐!”
倏地跨上一步,長劍一拍,喝道:
“你說!你叫什么名字?”
假畢元經(jīng)他長劍一拍,果然清醒過來,雙目方睜,口中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他雙手撫胸,忍不住彎下腰去。
怒目瞪著畢元,斷續(xù)的厲聲道:
“合罕,合罕,你……合罕,殺了我吧!合罕……”
畢元狼嗥般笑道:
“我用不著殺你,咱們騎驢看帳本,走著瞧,你一天不說,我就讓你喘一天,但閣下別忘了超過了十二個時辰,你就會咳上一輩子,那可別怪畢某。”
假畢元穴道受制,咳得滿頭都綻起了青筋,還是“合罕”
“合罕”咳個不停。
他心里明白,畢元說得不假,西煞陰損出名,他點的穴道不解,咳嗽不會停止,如若超過十二個時辰,就會終身殘廢。
白骨門人平日縱然自恃自大,但假畢元遇上心狠手辣的西煞,不怕得罪白骨門,他也就做不起來了,口中一連串的咳嗆聲中,恨恨說道:
“合罕、合罕,在下官伯達,合罕……”
畢元道:“假冒畢某,是受何人指使的?”
假畢元咳嗽不止,繼續(xù)說道:
“合罕,在下……合罕只是……合罕,合罕受人之托……”
畢元追問道:
“閣下受何人之托?”
假畢元道:“這個合罕,合罕……恕難……合罕奉告,合罕?!?p> 畢元道:“好,朋友既然不肯說,畢某也不難為你,但待此事一了,自會送你上鐵棺峽去?!?p> 鐵棺峽,正是白骨神君隱居之地,也是白骨門的所在。
假畢元聽畢元說,要把他押上鐵棺峽去,不禁臉色大變(他戴了面具,外人自然看不出來)。
畢元可沒待他開口,一指點了他穴道,說道:
“閣下目前且歇一會吧!”
假畢元沒有說話,雙足一軟,就往地上坐了下去。
現(xiàn)在,這座敞廳上,所有賊黨已經(jīng)擒的擒(假葉法全,假畢元被擒),死的死(假左云天服毒自殺),逃的逃(假天破大師,假北煞卜元慶,假南煞戚建公三人奪門逃走),剩下來的,已只有自稱新任龍君的冷青萍一個人,還在和畢倩倩揮劍力拼,勝負未決。
那是因為二人學(xué)的都是龍君真?zhèn)鳌岸君垊Ψā?。這套劍法,本以奇毒狠毒取勝,但這回你會的我也會,你中途變招,我也隨著換式,依然是見招拆招。誰也無法瞞得過誰,誰也休想占得了誰的便宜。就這樣,劍劍交擊,力拼了三百招,還是難分難解,不勝不負之局。
東煞左云天要皇甫軒,柳如煙守護正在運功逼毒的北煞卜元慶,和穴道受制的假葉法全、假畢元二人,他卻和西煞畢元從左右兩側(cè)抄了過去。
激戰(zhàn)中的冷青萍突然“唔”的一聲,封開畢倩倩的劍勢,喝道:
“住手?!?p> 畢倩倩冷聲道:
“你可是愿意束手就縛了么?”
冷青萍理理鬢發(fā),嘿然道:
“我還不至于束手就縛?!?p> 畢倩倩道:“難道你還有勝算!”
冷青萍道:“我勝算雖無,但也并未落敗?!?p> 畢倩倩道:“那你干么叫停?”
冷青萍道:“我想和你們談?wù)剹l件?!?p> 畢倩倩冷笑道:
“此時此地,你還配和我們談條件?”
冷青萍冷冷一哂道:
“畢姑娘莫要忘了你們是在什么地方,我說出和你們談?wù)剹l件,自然有和你們談條件的資格?!?p> 畢倩倩道:“你說,你有什么資格?”
在她們說話之時,東煞左云天,西煞畢元早巳一左一右,到了兩人身側(cè)八尺光景,站著停下來。冷青萍目光一動,望了二人一眼,冷冷說道:
“我先想知道,你們之中,誰能作得了主?”
畢倩倩被她問得一呆!不錯,自己目前既非龍君身份,自然就不能再統(tǒng)率四方煞神。
再說四方煞神之中,有一個是自己父親,一個是自己義父,自該由他們作主,自己實在不該仍以龍君自居。
左云天呵呵一笑道:
“倩兒,你是龍君指定的繼承人,這位冷姑娘,也自稱是龍宮之主,目前咱們親眼目睹,看到了這許多冒名頂替之人,足見這冷姑娘一伙,善于作偽。咱們既無法證明她說的是真是假,自然更無法證明她身份的真假,方才是你和她動的手,就是要提條件,自然也該向你提出才對?!?p> 冷青萍目光斜睨,道:
“這是說她可以作主了?”
畢倩倩道:“我自然能作主了?!?p> “好!”冷青萍冷冷的道:
“那么我就請畢姑娘先看看你們之中,可會缺少了什么人嗎?”
不用看,都很清楚,一行人中,天破大師已經(jīng)西歸,葉法全是追趕南煞戚建公去的,至今未回。她說的“缺少了誰”,自然指的是昆侖掌門葉法全無疑。
畢倩倩冷聲道:
“你有什么話,只管說?!?p> 冷青萍道:“我要帶走他們兩個?!?p> 伸手指了指穴道受制的假葉法全和假畢元二人。
“你要帶走他們二人?”畢倩倩意外的瞥了她一眼,問道:
“憑什么?”
冷青萍道:“在你們的心目中,我雖然自稱是新任龍君,但我從前只是郝總管手下的一名龍宮使女青兒,對不對?”
畢倩倩不耐道:“你是在拖延時間。”
冷青萍道:“你先回答我,我說的對不對?”
畢倩倩只是打鼻孔里“唔”了一聲。
冷青萍伸手一指被制的二人,又道:
“他們二人,一個假冒昆侖掌門,一個假冒令尊,但只是假冒而已,并非真的昆侖掌門,真的西煞,對不對?”
畢倩倩不知她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依然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冷青萍忽然咯的笑道:
“這就是了?!?p> 畢倩情怒聲道: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