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哥哥,敲門的是誰呀?”
薛寅瑩本來膽子小,但到莫府之后,哥哥姐姐們都寵著她,慢慢的也就放開,膽子大了,人也自信活潑起來。
“是九爺?shù)目腿??!饼R煦并不知道就是許沅去接的薛寅瑩母子倆,所以只是含糊的帶過。
“哎喲,這怎么辦?九爺也不曾回來,不在家里???”秦采儀輕聲問諾敏。
諾敏是這群大孩子里心智最成熟穩(wěn)重的,秦采儀來之前,都是她在當(dāng)著家,現(xiàn)在,遇到不明就里的情況,秦采儀也是下意識的先朝她看去。
“齊煦說是九爺?shù)目腿?。九爺不在京中還特意過來,應(yīng)該是應(yīng)了九爺托付過來看我們的。你領(lǐng)著他們包著,我出去招待……”
諾敏的話讓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秦掌柜,你和小寅瑩住得還習(xí)慣嗎?”
秦采儀聞聲抬頭,恰見許沅含笑信步走進(jìn)來。
“許小姐?是了,還是你幫九爺去接的我們母女?!?p> 秦采儀拍著手上的面粉,然后微勾身子用肘部推了推女兒:“瑩兒,見過許小姐?!?p> “見過許姐姐,許姐姐這樣好看!”她不喜歡像男子一樣的許姐姐,這個穿得漂漂亮亮的許姐姐愛笑。
“不是姐姐,是小姐!”秦采儀知道許沅與他們身份懸殊,怕女兒大過年的惹得許沅不快,趕緊教女兒改口。
薛寅瑩仰頭看許沅,天真的問:“你那天是公子,今天是小姐,明天才是姐姐嗎?”
“我那天扮作公子呢,是為了幫你娘從你嬸嬸那里討公道將你們帶出來?!〗恪厥菍彝l件比較好的女孩子的禮貌稱呼,你娘這是在教你禮儀呢。你喊諾敏姐姐,當(dāng)然也喊我姐姐啦。我們小寅瑩才沒說錯呢?!?p> “小姐別慣著她,她自小在村里長大,什么都不懂,這樣沒規(guī)矩可不成?!?p> “規(guī)矩是和外人立的,自己人,就別拘著了。而且,瑩兒小,我可不就是姐姐呢?!?p> 許沅摸摸薛寅瑩的小腦袋,拇指掃過她的額頭,幫她把腦門白花花的面粉抹掉。
“九爺閑散慣了,什么都留不住他。只要生意上不打馬虎眼,幫他把小店開得熱火朝天財(cái)源滾滾,以后你們該怎么過節(jié)就怎么過節(jié),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p> 她就求財(cái),在求財(cái)?shù)倪^程中,能讓大家人海中聚到一起,就是最大的緣分。
“小姐出去稍坐片刻,水一開就能下鍋了?!鼻夭蓛x是經(jīng)了不少事的人,東家好,那當(dāng)然是他們的福氣,東家不拘泥,他們?nèi)兆幼匀灰鵀t灑些。
但分寸這個東西,下邊的人自己心里得拎著,萬不可逾越。
“好,讓紅蕊給你們搭個手,我先出去。省得我在這里杵著礙手礙腳不說,還讓你們不自在?!痹S沅順道把薛寅瑩牽著出了廚房的門。
“頭發(fā)粘上面粉,還玩散了。你娘給你買了新頭繩沒有?我?guī)湍阒匦率嵩饋砗貌缓??”許沅把人領(lǐng)出去,一邊朝后院走,一邊低頭輕撣薛寅瑩頭上的華發(fā)。
齊煦不作聲,一直乖乖的跟著。人跟著,眼跟著,心跟著。
“娘沒買,但莫妍姐姐讓齊煦哥哥買了,是五彩的,跟彩虹一樣。”
“有就行,帶我去你和娘的屋子。”
齊煦垂手立在一側(cè),看許沅的手指靈動的穿梭于薛寅瑩的發(fā)間。
不多時(shí),薛寅瑩前頭頂處的頭發(fā)左右兩分,兩股細(xì)辮子編好后各環(huán)成小丸子用紅頭繩扎好固定住,用墜著銀鈴的小紅插梳平插進(jìn)發(fā)丸。后腦的頭發(fā)梳理平順散在后背,再自耳后各捋出一綹垂在脖頸兩邊。
梳好頭發(fā),許沅打開一盒口脂,中指蘸取后在寅瑩額心一點(diǎn),然后歡呼一聲:“好了!”說著將寅瑩轉(zhuǎn)向齊煦:“讓你煦哥哥瞧瞧,我們寅瑩好不好看?”
齊煦眼睛望過去,極低柔的回到:“好看!”
許沅站起來,牽著寅瑩往外走,從齊煦身邊走過去又駐足扭回頭:“你們是打了場面粉仗嗎?過來!”
齊煦乖順的走近。
“什么時(shí)候躥這么高了!”
他聽見小姐不解的嘀咕,同時(shí)伸手在他右肩上拂拍。
“頭上也潑灑到了,低低頭?!?p> 他便把脖子往前傾,同時(shí)收著下巴把頭垂在小姐面前。
小東西長了一頭,即使這樣她也夠不上。
許沅沒法,松開寅瑩,左手搭在他肩上,右手握住他后腦往自己身前帶,才剛好能伸嘴去吹他發(fā)間的面粉。
齊煦屏聲凝息,任許沅攀弄。
薛寅瑩抬著腦袋,剛好能看到煦哥哥彎起的眉眼彎起的嘴角。
薛寅瑩此時(shí)不懂什么叫俊什么叫美,更不懂有一種美可以稱為“媚”,不同于女子的柔嬈,剛勁的力量感下,眼尾的喜怒、鼻尖的翕動、唇角的起落,都氤氳著同樣勾人心魄的魅力。
煦哥哥開始都冷著臉不和她說話的,現(xiàn)在是說話了,但從來沒見他笑過。扯著嘴角騙人的那種笑才不是笑呢。
所以還是許姐姐最好最厲害。又能把娘和她從鄉(xiāng)下帶出來,又是她見都沒見過的九爺?shù)呐笥?,會一邊給她扎頭發(fā)一邊問“疼不疼,有沒有扯著”,更是能讓煦哥哥總是冷冰冰的臉上松動,生出別的神情。
“好了?!痹S沅退開一步,左手在齊煦肩上拍了拍,真心欣慰:“不只是高了,還壯了,”,右手收回來時(shí)半握伸出食指在他下巴上一挑:“臉也俊朗。沒枉費(fèi)姐姐一番辛苦。好孩子!”
得罪虞世子也不是頭一次了,還能撿回幾個帥哥美女,這回合,怎么算,她都是贏家。
許沅弄好,依舊牽了瑩兒的小手,往外間靠廚房的廂房走去。
“我不是孩子了!”
許沅只當(dāng)小東西是青春期到了,不愿別人把他當(dāng)小孩兒,沒分眼看他,遂也就不知道他紅紅的面頰惹得媚眼愈發(fā)含屈帶情。
只是頭也不回的拿話哄他:“好,我們家齊煦已經(jīng)長成大男孩,男子漢了?!?p> 齊煦哪不知道小姐這是敷衍他,更憋得面紅耳赤,泫然欲泣。
曉得自己再申辯,小姐還是會當(dāng)自己是小孩子心性作祟,所以只在心里給自己強(qiáng)調(diào):我才不是小孩子,我以后也可以保護(h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