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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歸

第十章 遺證

料峭春歸 陌上阿九 2566 2018-08-02 16:24:48

  “小姐,小姐!”

  “呼……”乙兮把頭浮出水面?!翱奘裁??這點洗澡水能淹死我不成?”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小姐不許亂說!”白若是被嚇壞了,一連出事,把她神經(jīng)吊得太緊了。

  “不吉利?你哭喪著臉就吉利了?”這倒好笑。

  白若手一揚將臉上的眼淚抹干犟道:“奴沒有!”

  乙兮被她的動作逗笑了,說話時聲音帶著淡淡的輕松笑意。

  “沒有就沒有唄。”說完后自己撩著水玩。

  許沅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水,胳膊在白若眼前晃來晃去。

  白若突然一把抱住許沅的手道“小姐!”

  這丫頭犯什么神經(jīng)呢?“怎么了?”好端端的拽著她的手干嘛?

  “小姐等奴一下?!?p>  白若說完小跑到梳妝臺將銅鏡拿來從許沅身側(cè)照向許沅后肩。

  幾番調(diào)整后問許沅“小姐可能看見?”

  乙兮瞇了瞇眼,認真的看著后肩上模糊的印記?!翱床环置鳎 ?p>  乙兮沒了玩水的興致,起身更衣。待得下人將浴桶搬出去,乙兮方坐在妝臺前,拉下肩部衣身側(cè)過頭去細細打量。

  “還是看不分明。白若,你去取筆墨來,按這剩下的紋飾勾描拓印下來?!?p>  之前兩天她一直處于昏睡狀態(tài),看這印記的深淺程度,應(yīng)是在落水前后留下的。

  乙兮反復(fù)回想,許沅之前沒有與別人接觸,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落水后留下的。

  時光中許沅肩部被火燒斷的梁木砸中的時候,是不是便是落水的許沅肩部被東西擱住的時候?所以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痛感。

  “小姐!”白若將畫紙呈給許沅。

  “白若,這像什么?這樣的圖案你可曾見過?”乙兮看了半天看不出個理所然。

  白若搖了搖頭,“不曾見過這樣的紋案,但依照性狀大小來看,像是令牌或玉玨一類的物什?!?p>  “令牌?玉玨?”既然是朝銘宸施手相救,那么這東西就應(yīng)該是他不注意的時候貼身烙在許沅身上的,可是,七皇子也好,宸王甚至是后來的天下之主,許沅都不曾在他身上或者是府邸看過此物。朝銘宸身上,還有許沅不知道的人和事?

  乙兮想不過來,也就暫時將此事擱置一旁?!鞍兹?,你找一套素色衣裳放在木施或屏風(fēng)上,我明天入佛堂忌諱艷色;另外,老爺應(yīng)在西院那位夫人處,你去一趟,請老爺著人送林雅璇回府。幫我拿個香囊過來!”

  乙兮吩咐下來,取過一旁的紙墨,疾筆書寫了幾行字。

  “小姐,香囊?!卑兹魧⑹种邢隳疫f與許沅。

  “打開,將香材倒一部分出來?!?p>  待白若做完這一切,乙兮將手中墨漬干了的紙條幾折放入囊里。

  乙兮抬頭看著白若:“切記,讓去的人將東西親自交與紅蕊!”

  “小姐這是……”白若看著許沅,不確定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你照做便是。其他事情,等我出了佛堂以后再與你細說。”許沅的身子確實差,乙兮沒做什么已感覺到疲累。她困倦了。

  看著許沅有氣無力的樣子,白若止住了自己的困惑,將香囊別在腰上扶許沅上榻?!靶〗阈?,奴這就去安排!”

  “好。記得明日早些送膳過來!”乙兮吩咐完倒頭便睡。

  也不知太皇太后病得如何,不知她要在佛堂呆上幾日,不知日后朝堂會走向怎樣的形勢……

  帶著一堆問題,乙兮呼吸平穩(wěn),漸漸深睡。

  曙色乍破,山野里各種禽鳥陸續(xù)醒來,鮮活的鳴叫聲遙遙的傳向獵宮。

  分配下來的許氏院子里,許沅趕著時間起了個大早,這般時辰,旁的人都還在睡夢之中,乙兮既然說了要去佛堂為太皇太后祈福,自然當(dāng)誠心誠意,早些收拾前往。

  妝臺前,乙兮盯著銅鏡認真打量自己。乙兮和許沅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美人,她甚至并不起眼,鵝蛋臉上平凡的眉眼平凡的嘴唇,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唯一的亮點,是她的杏眼眼神很純粹,雖然對姨母兄長不喜,但也只是單純的不喜,沒有過多的惡意和戾氣。

  這樣也好,不惹人注目不扎眼,認真的做一個平凡的姑娘。

  乙兮收了心神,折身走到桌前端起廚房精心熬制的米粥拿起湯匙就往嘴里送。

  “小……”白若看著許沅的吃相欲言又止。罷了,難得小姐胃口好,管它什么儀態(tài),反正也無外人。

  “你也吃啊,吃了隨我去佛堂!”呵,瞧你那小樣,本小姐還不知道你想說什么?沒有旁人,我怎么舒服怎么來!乙兮就著開胃小菜咕嚕咕嚕幾下解決了早餐。

  獵宮佛堂在所有宮殿院子的西邊。走出宮苑,穿過一處花園一座假山兩叢低矮的灌木林,只要繞過面前的山丘,便能抵達佛堂了。

  為表心誠,乙兮沒讓車轎隨行,可是現(xiàn)在,她有些后悔了。她明知道許沅身子差卻還執(zhí)拗的要步行鍛煉,確是有些激進了。

  “小姐坐下歇歇吧。時間尚早,不必這么趕!”白若將許沅扶坐在灌木長廊盡頭的閑亭里,曲腿跪下要為許沅揉腳。

  “做什么?起來!”乙兮不經(jīng)意的皺了眉頭。“我是來求神許愿的,不是來做樣子的!你若不累,我們這便動身?!?p>  “是?!卑兹舻瓦觥?p>  乙兮正欲起身,只聽得背后灌木簌簌間有人揚聲“嘖嘖”而來“許小姐中氣十足,想來已是痊愈!許小姐若有個三長兩短,許昀瀟那白癡可要負悔愧疚了。”

  許沅與白若回頭看去,陰陽怪氣幸災(zāi)樂禍說話的人是五皇子朝銘顥,在他身邊的是亓王和七皇子。其中朝銘顥朝銘宸皆黑發(fā)高束,上著窄袖短衫,下裳束腿輕便,腳上穿的是牛皮制短幫軟靴,這二人是出來晨練的。亓王則穿一身暗色長袍,長發(fā)入冠,其左手執(zhí)劍右手自然下垂,顯然是巡防時與另外二人偶遇。

  “見過五皇子七皇子,見過亓王?!币屹怆m厭惡這些冗禮,卻不得不一一照做。

  久久無人赦身,乙兮也不妄動。

  “嗯?!弊詈笫秦镣跻痪涿鏌o表情的鼻音算是免了禮。

  嗯!嗯你大爺!乙兮心里瞬間奔騰過十萬只草泥馬。

  “許小姐莫介懷,五哥素來玩笑慣了?!睔夥者^于尷尬,朝銘宸不得已開口。

  “七皇子嚴重了,許沅不敢!”這位五皇子與她素不相識,昨日也不過晃眼一見,許沅何曾怠慢得罪過這位大爺?

  “哈哈,還是七弟懂我。我是個口無遮攔的渾人,許小姐莫怪許小姐莫怪!”朝銘顥倒真一副玩笑過度的樣子。

  “許沅不敢!許沅不打擾二位皇子和王爺,先行告退!”管你玩笑還是旁的,姐沒心情和你們耍。許沅一介女流大早上的和皇子王爺們混作一堆,這要讓有心人看見,傳出去還不知道會說成什么樣呢!

  “白若!”乙兮低喝一聲將白若喊上,主仆二人順著右邊石路向小丘后邊走去。

  “五哥剛才是在為許昀瀟抱不平?”望著許沅的背影,朝銘宸問到。

  “他平不平關(guān)我屁事!我就逗逗這丫頭而已!”哼,他許昀瀟愿意挨氣,誰管得著?

  “二位,再不去訓(xùn)練場,箭師可要親自來接了?!眱删洹啊痹S沅不敢”,他可沒看出她哪里不敢。

  朝銘宸朝銘顥對視一眼齊聲道:“亓王叔!好叔叔!”說罷不甘心的向訓(xùn)練場奔去。

  其母逝后,許沅便一個人住東院,平日也是不與家人接觸??勺蛉账丛S昀瀟的目光里,一閃而過的復(fù)雜情緒是什么?平白無故的,為何又突然氣涌吐血?

  亓王望向遠方,面具后的表情諱莫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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