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要的未來
想起劉子華曾經說過類似的話，楊蘭羞愧又感動，伴隨堆積的難過，眼淚唰得往下掉，開口簡單說起事情的原委來。只是關于美雪的那些，全部保留沒說。
看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淚，劉子華只能皺眉安靜聽她說，臉卻漸漸變得痛苦扭曲起來。沒等楊蘭說完，就忍不住咆哮著，“到底是誰！別讓我總想殺了他?！?p> 楊蘭愣住，臉掛淚珠盯著劉子華顫抖的雙唇，意外又自責?！拔腋嬖V你，不是想看到你變成這副樣子?？磥硎俏义e了，一開始就錯了?！?p> 播放羅云天給她找的歌，垂頭搖晃昏沉的腦袋，楊蘭覺得可笑又難過。我都在干些什么？他單純，善良，未經世事，受不了這世界的骯臟齷齪事。現(xiàn)在他憤怒，怨恨，其實全都因為我。我不該讓他陪我經歷這些，不該讓他陪我墮落，我的錯，本就該我一個人承受。
“不是你的錯。我剛剛只是…”
只是不知不覺便陷落了。楊蘭抬眼對劉子華微笑?！澳憧次椰F(xiàn)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很可笑？”
劉子華目光轉向別處，一副實在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的樣子。楊蘭低頭繼續(xù)搖晃，“其實你真的不用為我難過。要不你回去休息吧?！?p> “我陪著你?！?p> “那你看電影吧?！?p> “不用擔心，我就想守著你?！?p> “嗯。”
隨后沉默，兩人再無交談。楊蘭腦袋機械般搖擺不停，越晃越快，完全陷入黑色幻覺世界。她第一次領教，這世界上還有令人神志不清搖頭晃腦的東西。此刻失控的自己，就像她整個失控的人生，想爬出深淵，卻總是突然下墜。而對她微笑伸手的劉子華，是她沒有放棄拯救自己的唯一理由，也是她努力存活下去的動力。但現(xiàn)在，只能隔著電腦屏幕，感受劉子華的陪伴，努力讓自己盡快清醒，然后，見他，給他一個擁抱，一個吻。
他們戀愛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實質進展。因為藥物被無限放大的情緒，讓她清楚自己的渴望。她愛他，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可自己卻骯臟不堪。像身陷痛苦煉獄的惡鬼，她不敢靠近擁抱美好如天使般的劉子華。受詛咒般的戀愛，分離再聚一路磕碰曲折，帶著愛恨傷痛，她不知道最終能不能一起到達幸福的彼岸。只是，她絕不讓劉子華侵染上更多黑暗，因為她太了解那種感覺了。一邊想一邊搖晃著，深知自己現(xiàn)在模樣可笑行為荒唐，可她停不下來，眼淚又開始掉。
劉子華眉頭緊皺看著一切，除了安靜陪伴，他無能為力。時間毫無意義地流逝，羅云天已經靠躺椅子睡去，張漫妮張夢潔偶爾看眼楊蘭，又繼續(xù)上網。
直到早上快6點，楊蘭一臉菜色，扶著快要斷掉的脖子，關掉了音樂。“我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
通宵陪伴擔心一夜，劉子華臉色慘白，聲音也變得更低沉。“那你也回去休息。我下了?！?p> “今天你還要上課吧?”突然想到劉子華還是學生還得上課，楊蘭直拍腦門，一臉懊惱。
“嗯，趴桌子上休息一下就好。先下了?！?p> 視頻關掉，QQ下線后，楊蘭轉身叫張漫妮張夢潔。羅云天從椅子上坐直身，打了個哈欠。看楊蘭一臉憔悴，滿臉不悅?！翱礃幼幽闱逍巡簧佟Ｏ麓蝿e碰這種東西?！?p> “我…”
“你倆看著她，睡醒沒事再給我打個電話。我先走了?！?p> “你…”望著起身走掉的羅云天，楊蘭扶著昏沉的腦袋皺眉。話都不讓人說，故意的吧？
“喲，你倆有戲?！?p> 熬個通宵，張夢潔除了一臉油膩，嘴也油膩還精神奕奕，站起身活蹦亂跳的。張漫妮倒是困得不行，起身不耐煩看了張夢潔一眼?！案鷤€神經病一樣。楊蘭我們走。”
張夢潔扶楊蘭起身，嘴還沒停。“本來就是。送粥送關懷。不過可惜了?！?p> “覺得可惜就送你，反正那粥我一口沒吃?！睏钐m耷拉眼皮，虛脫發(fā)困，可也受不了張夢潔亂點鴛鴦譜。相依相伴一生的人，她早就想好了。只不過患得患失，瞻前顧后想得多。經過這一夜通宵陪伴，倒是堅定了。至于羅云天，除了感謝，再無其他。既然不給說感謝話的機會，楊蘭倒覺省事，也沒精力和自大的人扯太多不痛不癢的場面話。
張夢潔扶著楊蘭邊走邊燦爛笑著，“粥雖然養(yǎng)胃，但我不需要。因為我現(xiàn)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啦！過幾天我就去見他?！?p> “何光宇吧?！?p> “無聊，一個男人也讓你這么得意?！?p> “張漫妮，你怎么總見不得別人比你好呢。楊蘭沒事，我心情好，不和你計較?！?p> “我也不在乎你怎么說。困死了，懶得和你廢話。”
……
一覺醒來，窗外天色已黑。楊蘭睜著惺忪睡眼坐起身，并著兩指揉著太陽穴，猜想自己睡了多久。微弱光線從窗透進，聽見上鋪傳來張夢潔打呼的聲音，更分不清現(xiàn)在是黃昏后還是黎明前。
“咕…”
肚子突然一陣叫喚，楊蘭才想起，她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低頭摸摸肚子，這脖子又一陣酸痛。哪哪都不得勁，楊蘭忍不住罵了句MD，扶著快斷掉的脖子起身開燈。
也許是聽見響動，或是因為燈光，張夢潔翻騰陣爬起身，揉眼望著楊蘭，“你終于醒啦?！?p> 楊蘭站在洗手間門前，轉身看著雞窩頭的張夢潔?！班牛承涯懔?？我打算一會再叫你的，一起去吃點東西?！?p> “我也餓了?！睆垑魸嶋p眼瞬間有神，麻利爬下來，朝楊蘭走過去一抱。“你得對我負責。”
“難不成我睡著的時候對你做了什么?！睏钐m一頭霧水，松開張夢潔，往洗手間去刷牙。
張夢潔歪頭靠著洗手間的門，“你以為現(xiàn)在幾點了。不用上班吶。張漫妮雖然幫我們去請假了，但請不到假得算礦工。”
楊蘭拿著牙刷愣了下?，F(xiàn)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算礦工也沒辦法。轉頭看著張夢潔?！澳悄阍趺床蝗ド习?？”
“你不是沒醒，得有人看著嗎？都以為你沒事了，回來躺床上一會暈一會頭疼難受的，問你話也不回，叫你起來吃東西喝水也不干，比你上次喝得爛醉還難伺候。”張夢潔老成嘆氣，像個操碎心的老媽子。
楊蘭歪頭回想，是有那么些印象。而當時之所以和劉子華說好多了，全因為不想讓他過于擔心。疲憊虛脫感覺腦袋都快甩掉，可依舊未能清醒。走回去感覺一路腳沒沾地，倒頭睡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她難受，但不能對他說，更不能讓他知道。獨自承受，選擇撒謊，因為有想要的未來，有他在的未來。所以今日過后，她再也不會讓同樣的事情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