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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繁華

第24章 狗日的現(xiàn)實

上海繁華 大地風車 3558 2018-07-18 10:52:51

  到了六月份,上海進入梅雨季節(jié),溫度陡然間就高了起來,空氣變得又悶熱又潮濕。

  也是這時候,上海虹橋綜合交通樞紐的建設計劃正式對外公布,整個交通樞紐規(guī)劃面積22.6平方公里,將建成高速鐵路、城際和城市軌道交通、公共汽車、出租車及航空港緊密銜接的國際一流的現(xiàn)代化大型綜合交通樞紐。

  這也是上海有史以來涉及面最大的一次市政建設項目動遷,總共涉及到五千多戶居民,兩千多家企業(yè)的拆遷和安置。樞紐按照“2006年底主體工程全面開工,2009年底工程竣工,2010年世博會前投入使用”的工程建設總目標,合理組織工程實施。

  七月初,根據(jù)國家和上海市有關法律法規(guī)制定的動遷方案正式公布。緊隨其后,臺滬公司所在地的閔行區(qū)華漕鎮(zhèn)政府,虹橋樞紐動遷公司,光華村以及顧更浪的村組干部組成的動遷工作組,深入各個機關企事業(yè)單位,宣講政策,聽取意見,開始全面進入了緊張的動遷工作。

  這次動遷,因為前期工作到位,加上速遣獎勵的刺激,效果也是非常的明顯,甚至有些區(qū)塊的動遷速度快的都有些夸張。工廠旁邊光華村的一些村組,恍如一夜之間,就徹底人去樓空。

  可隨著動遷的一步步深入,和面臨的許多不確定的因素,王一元對自己的這次創(chuàng)業(yè),更加焦慮和不安起來。

  一直沒閑著,王一元想要找的廠房有了初步著落,在閔行區(qū)吳涇鎮(zhèn)的海通路。這也是一處當?shù)卮謇锶诵麻_發(fā)的工業(yè)小區(qū),靠近黃浦江和華師大以及上海交大的閔行校區(qū)。

  面積五百五十平方,雖然從長遠看可能是少了點,但目前來說也基本夠用,且是一個小獨棟,獨門獨院,非常方便新工廠規(guī)劃的布局和使用。價格相對便宜,只要一元左右每平方天。

  關鍵是,房東承諾,十年的時間里不會涉及拆遷問題,可以長租,每三年房租上漲百分之五,這些都可以寫進租賃合同。

  這個地方是孫經理通過臺滬公司隔壁工廠打聽得來的。隔壁工廠是一家紙箱廠,和臺滬公司素有業(yè)務往來,他們正準備搬遷到這個工業(yè)小區(qū)。他們要了將近3000平方的面積,因為要的面積大,價格優(yōu)惠到九毛伍每平方天。

  紙箱廠老板是江西人,叫謝海峰謝老板,約四十多歲。孫經理偶然一次和謝老板聊天,期間講了王一元他們準備創(chuàng)業(yè),正在找廠房的事情。

  謝老板對王一元本人認識,他覺得王一元他們年輕人有想法,有沖勁,也大致知道他的不容易。謝老板便說了他們自己找廠房的經過。他說道,吳涇的這個工業(yè)小區(qū)還有很多的空廠房,建議不妨去看看。

  孫經理電話里叫王一元過來紙箱廠。一見面,謝老板說道,小王,我們也算是老表。我可要跟你話說在前面,自己做工廠很不容易的。你可得首先考慮好了。

  他感概道,你看我在上海開工廠的這十幾年時間,頭發(fā)也花白了,身體衰老很多,走出去不知道的都已經開始有人叫我爺爺了。

  人家還沒開始呢,你就在這里開始泄他的氣了。孫經理開玩笑道,年輕人,總歸要去撞撞南山,要不怎么知道世事的艱難?

  王一元簡單向謝老板說了自己想創(chuàng)業(yè)的經過和想法。謝老板說道,你現(xiàn)在年輕,還有沖勁,剛好有這個機會,倒還真是可以去試試看。想當年,我們創(chuàng)業(yè)時可是比你現(xiàn)在條件艱苦多了。他大聲說道,年輕人,我的經驗,在上海,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謝老板親自開車,帶著孫經理和王一元去了吳涇,和房東見了一面。之后,王一元又回頭請杜于樂,肖云華他們一起去考察。

  看過地方,大家都覺得還行,價格比較合適,交通也還方便。因為有謝老板和孫經理等人從中鋪墊,房東理解王一元他們創(chuàng)業(yè)缺錢的難處,最后很爽氣,不僅給了王一元他們和紙箱廠一樣的價格,還另外給了他們兩個月的免費裝修期限,且水電包到戶,前期的房租還可以半年一交,沒有另外再收取押金。

  只是王一元因為和臺滬公司的協(xié)議還沒有正式簽訂,廠房的租賃協(xié)議當然就沒法馬上簽約。孫玉泉經理親自和房東溝通,要求給予十天左右的寬限考慮期。房東答應了。

  接下來關于創(chuàng)業(yè)的事情,王一元也沒有辦法再往前推進,只有等待老板肖總回上海??赏跻辉_滬公司業(yè)務工作上的事情還是該怎么干還是怎么干,一刻也沒有放松。

  因為肖總不在,加上動遷的不確定和震蕩,現(xiàn)在臺滬公司業(yè)務部的工作也處于停滯不前的狀態(tài),幾個業(yè)務員的工作狀態(tài)明顯的松懈下來,有的找借口出去談業(yè)務就是一整天不回,也有的甚至上班也無精打采,敲鐘混日子,過一天算一天,完全沒有了以前熱鬧的景象。丁經理對此也無可奈何。

  王一元考慮到臺滬公司工廠馬上要面臨搬遷,生產上肯定會有一段時間的停頓和銜接,所以王一元給客戶一個個逐一聯(lián)系,盡量說服客戶凡是能做庫存的,盡量先做一些庫存,以備不時只需。

  每天不停的電話,還要去客戶公司實地了解查看庫存,他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加的忙碌。不過也有回報,他的業(yè)績和回款都好幾個星期連續(xù)排在了業(yè)務部的前面。

  王一元又一次很晚才回到星站路的小院。一樓的于二妮正在整理快運件,她見到王一元,小聲說道,小王,網(wǎng)站上有消息了,要不要考慮見一見?王一元一時沒反應過來,說道,網(wǎng)站,哪個網(wǎng)站?于二妮笑道,還有哪個網(wǎng)站?你媳婦還想找不?

  上了樓,坐在床沿上,王一元想起了肖曉曉。他拿出來手機,撥打肖曉曉電話,電話通了卻沒人接聽。連續(xù)打了幾遍,都是一樣。王一元再發(fā)短信,可一連發(fā)了幾次,也沒見有回。王一元心里不免發(fā)慌。

  第二天一上班,王一元和謝東打電話,說有事要找他商量。謝東笑著說道,巧了,我也正好要有事找你。兩人相約好星期天的下午見面。

  還是在滬松公路的農家院。王一元推開房間門,風風火火的走了進去。卻只見房間里謝東,朱許英還有孫雯三個人都在靜靜的正等著他。

  王一元知道肖曉曉肯定是有事了。但是他一看這陣勢,卻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什么,自己反而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王一元沒說話,在桌子旁安靜的坐下,拿起謝東遞過來的茶杯,大大的喝了口還燙著的熱茶,猶有些不甘的說,謝東,孫雯,肖曉曉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怎不聯(lián)系我了?

  謝東卻說道,你不是有事先找的我嗎,還是你先說你的事。

  王一元把自己想創(chuàng)業(yè)開辦印刷廠的經過,前前后后都說了出來,還坦率的談了自己的想法,以及目前面臨的困境,一點都沒有隱瞞。他覺得,謝東和孫雯兩個都是自己在上??康煤芙帜苄湃蔚娜?。

  聽過后,謝東和孫雯都覺得這事可行,表示支持,并且承諾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謝東開玩笑道,看來以后我們要開始叫你王老板了。孫雯和朱許英都笑了。

  王一元沒笑,他接著問謝東,這回該你說說肖曉曉了。

  孫雯卻先開口,說道,講實話,王一元你們不夠朋友。你和肖曉曉你們相好了這么久,我還是后來許英姐告訴我才知道的。怎么了,你心里現(xiàn)在還想著某人?

  朱許英說話,小王,是這樣的。曉曉現(xiàn)在老家。她爸爸年前腦血栓,生病到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好利索,需要她在家里照顧。你可能也知道,她是家里的獨生女兒,家里的那么大的家業(yè),不管愿不愿意,這個時候也是責無旁貸需要她去看管的。

  謝東放下茶杯,盯著王一元,意味深長的說,一元,我想你明白的。我只是也沒成想會這么的快。我想我應該提醒過你的,關于她的家庭的情況。你要往前看。你前面的路還很長,你就把曉曉當作一個過客,一個認識的過客。

  王一元不是很理解,還想再問。這時孫雯插話說道,王一元,曉曉她回江蘇老家,是她家里人堅決要求她回去的,她要是不回去又能哪能辦?

  王一元看著謝東的眼睛,他想起了謝東以前說過的,關于肖曉曉只會在老家找對象的那些話,他想起了肖曉曉的可愛和調皮,想起她的關心和溫暖。

  此時此刻,王一元更想起了肖曉曉的多次僅僅是發(fā)乎情而強止于禮的不自然的瞬間,想起了肖曉曉的主動和熱情背后的冷靜和掙扎,想起了即使在有限的幾次親吻時每次當自己想要更進一步時,肖曉曉都故作不經意卻很堅決的拒絕。

  這一切的聯(lián)想,王一元現(xiàn)在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是啊,她要不回老家,那又能怎么辦?

  謝東說,一元,你要理解曉曉。朱許英跟著說道,至少你不能怪她的。王一元起先沒有吭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理解,我也沒有怪她。真的。我很感謝你們,至少我還有你們這些朋友。

  這段來得慢卻去得快的感情,讓王一元突然間心中隱隱作痛卻又無可奈何,瞬間沒有了再在這里呆下去的的心緒。他站起身,朝謝東他們三人鞠了一躬,輕聲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們。然后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在隔著一扇門的另一個房間,一位中年婦女仔仔細細,全部聆聽了整個對話的經過。她看著窗外漸漸離去的王一元,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這孩子是好孩子,只是可惜了。

  一旁的肖曉曉目不轉睛的看著王一元一個人在夕陽下躑躅前行孤單落寞的身影,在院子那邊的池塘邊上停留了很久很久,又毅然決然的大步走開了。她禁不住淚流滿面,反過頭哽咽著說,媽,我還是想去見見他。我會后悔的。

  晚上,王一元意外收到了肖曉曉的短信:一元,我暫時不能繼續(xù)陪你走下去了,自己保重。王一元盯著手機屏幕,許久許久都沒有了反應。他一動也不動的躺在薄薄的被褥上,甚至也沒有了回短信的力氣和勇氣。

  這一段時期的遭遇,王一元不由得百感交集。在物質的上海,所謂的愛情,很多時候是多么的奢侈和難得,卻又是那么的充滿了蒼白和無可奈何,多少美好的情感,很多時候都敗給了這狗日的現(xiàn)實。他恨恨的無能為力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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