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水幾人隨著郭陸二人的法陣轉(zhuǎn)移著,電光火石之間,名山大川風(fēng)馳電掣,長安、洛陽、襄陽、建康……一個個繁華的城市一閃而過。
倏忽之間,已到了揚(yáng)州境內(nèi)的句容地界。
旦見得茅山雄峙句容天東,縱橫三百余里,有青峰數(shù)座,巍峨險峻,高聳入云。
郭陸二人將葛水幾個在離山腳數(shù)里的偏僻樹林里放了下來。
葛水興奮的望去,只見茅山如擎天巨劍拔地而起,頂上數(shù)峰隱匿在云霧之中,窺不見全貌,就是山腳一帶,也是林木參天,綠蔭蔽日,芳草如茵,香茅遍地。
由于是仙宗名山,茅山的信眾自然眾多,到處都可以看到虔誠的香客在朝茅山進(jìn)發(fā)。
雖然郭陸二人特意選了一個偏僻之處收陣,可幾人的憑空出現(xiàn)還是惹得一陣騷亂。
百姓們見他們從天而降,個個神貌不凡,紛紛拜倒在地,口誦仙師。
“仙師現(xiàn)身了,仙師保佑!”
“哎呀,真是仙宗的上師啊?!?p> “看那幾個后生,應(yīng)該是兩位仙師新手的徒弟吧,真是好福氣?。 ?p> “一個個長得這么俊俏,果然都是仙種啊?!?p> ……
圍觀的香客欣喜的議論紛紛,看來,即使是茅山腳下,普通民眾也很難見到茅山的修士,故而把這些神秘莫測的深山隱修者當(dāng)成神仙崇拜。
郭陸兩人對此自是見怪不怪了,對百姓們微微一笑,便若無其事的朝前走去。
而葛水等人跟在他們身后,一時受這么多人注視都有些不太自在。
只見山底綿延的樹林里,不時有高大的宮觀隱匿期間,每一座都是重檐金頂、富麗堂皇,里面人煙沸騰、香火鼎盛。
葛洪和慕容廆等每次都以為已經(jīng)到了茅山的山門,想要入內(nèi),卻被郭陸二人制止,葛洪等很是詫異。
獨有葛水鎮(zhèn)定自若,洞若觀火。
他知道,茅山的修士都是講究清靜自在、超脫凡塵,怎么可能在如此喧囂的地方清修。
他心想這應(yīng)該是宗門的世俗香火之地,負(fù)責(zé)為茅山維系信眾、吸納供奉。
只是他不明白,這郭陸二人為什么不直接將他們帶到山門,而是要在這里顯形后步行前往,多費這許多功夫不說,還惹得人圍觀。
想來又是茅山的規(guī)矩。
郭陸二人帶著葛水幾個穿林度水,又朝山腳行進(jìn)了十來里,只見到林木益發(fā)密集高大,山勢逐漸險陡,山林間沒有了那些金碧輝煌的宮觀廟宇,也終于沒有了喧囂的人影,到處都是一派清幽古意。
幾人沿著山路穿過一片濃霧籠罩的樹林,又順著一個才容兩人并肩而行的一線天峽谷峽攀登數(shù)百步,才終于又來到一片空曠之地。
原來山峽里面別有洞天,走出一線天后,視眼豁然開朗。
只見山峽盡頭竟是一片數(shù)百米寬的湖泊,湖面煙霧蒸騰、波瀾不驚,湖水清澈照人、深不見底。
一眼望去,不見盡頭。
湖邊有一塊石墩,上面銘刻著“喜客泉”幾個篆體小字。
奇怪的是,湖中也無舟楫橋堤,常人根本無法通行。
葛水心想,這要怎么過去呢?難道又要凌空飛行嗎?
就在葛水疑惑間,卻只見白袍的陸修靜走近水邊,撿起一枚圓石往湖水中心一丟。
圓石疾馳而去,發(fā)出輕微的破空聲,緊接著,只聽得叮咚一聲,那圓石正好落在湖心,在寂靜的山野間格外清脆。
葛水等人正在詫異間,又聽得湖底傳來隆隆的振顫之聲。葛水四人面面相覷,剛想要詢問,卻只見已有數(shù)百根數(shù)寸見方的石柱從水底升了上來。
石柱蜿蜒成列,猶如隱在水面的龍脊,竟是一條橫貫湖面的小道。
葛水幾人興奇的跟著陸修靜和郭四朝魚貫而上,沿著石柱向前走去。
湖水剛及鞋底,從旁望去,幾人恍如踏水而行。
“為保護(hù)宗門不受威脅,茅山外圍布有上古的法陣,一切法術(shù)在陣中皆施展不出,所以需要我們步行前往?!惫某坪蹩闯隽藥兹说囊苫螅吞@的解釋道。
“穿過這片喜客泉,就是茅山的內(nèi)界了,今后你們就是我宗門中人了,一切舉止,都要遵從茅山的規(guī)矩?!惫某又鴩诟缼兹说?。
果然,水域盡頭,是一方石砌廣場,一座盤龍刻鳳的高大石門矗立其中,牌匾上篆刻著“茅山仙境”四字。
葛水向山下望去,只見云霧蒸騰、林木茂密,紅塵俗世的一切已尋之不得。
向上望去,也只見奇峰怪石高聳入云,依舊看不見全貌。
不識茅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就在葛水恍神間,只見已有兩名灰袍長須的修士急匆匆的迎了過來。
“郭師叔、陸師叔,你們可算來了,我們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華陽宮已經(jīng)傳訊,讓你們速回宮復(fù)命,掌門天師似乎有要事召集,二位一回即讓封鎖山門?!?p> 兩人朝郭陸二人一行禮,那名年歲稍長的灰袍修士恭敬的說道。
這人似乎年歲頗長,明顯比陸修靜大上很多,卻也稱他為師叔,讓葛水等很是詫異。
“知道了,山中有大事發(fā)生嗎?”
郭四朝見他說得鄭重,疑慮的問道。
“弟子不知?!蹦切奘坷蠈嵒氐?。
“郭師兄也是癡了,宗門大事,他一個外門弟子又如何得知?!?p> 陸修靜淡然一笑,神情略帶譏誚。
陸修靜一向行事如此,言語犀利,不顧旁人臉色,郭四朝也不理論。
“這幾個是二位師叔新收進(jìn)門的弟子嗎?”另一名年紀(jì)稍輕的灰袍修士注意到了郭四朝身后的葛水幾人。
“目朗眉清,倒真是些修玄的好苗子?!?p> 葛水注意到那人眼神在自己身上久停了片刻。
“呵,說出來嚇你一跳,這里面還有個自結(jié)仙胎呢?!标懶揿o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自、自結(jié)仙胎?!”聽到這個詞,那修士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fā)抖。
“是……是那位年齡最小的那位道兄嗎?”年紀(jì)稍大的灰袍修士也滿臉關(guān)切的詢問道。
聽到有自結(jié)仙胎,那兩位修士都不自覺的用上了敬語。
茅山中人誰不知道自結(jié)仙胎極其難得,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誰又不想趁早結(jié)交呢。
“此乃天機(jī),你們慢慢猜去吧。既然天師在等我們,他們就便宜你兩領(lǐng)去謄錄報道了,記在你們的功德上。”
陸修靜將白袍一甩,不羈的說道。
“?。吭蹩烧炊粠熓逯狻?p> 那兩人神色欣喜,有點無法置信的微張開嘴。
茅山規(guī)矩,領(lǐng)新弟子進(jìn)門是一件很大的功德,對于將來進(jìn)階很有幫助。特別是能領(lǐng)進(jìn)優(yōu)秀的弟子,更是會額外記功。
這幾人里面既然有自結(jié)仙胎,將來定是功德無量,兩人怎能不喜出望外。
“無妨,我們用不著這些了。”陸修靜灑脫的說著,便和心事重重的郭四朝一起朝內(nèi)走去。
“哦,對了,我和郭師兄已經(jīng)試煉過他們了,都是合格的,你們就不用再多此一舉了。”陸修靜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身吩咐了兩人一句。
郭四朝和陸修靜都是茅山中的黃冠職銜,地位尊崇,尤其是陸修靜還是掌門的入室弟子,他們的話自然極具分量,兩位灰袍修士當(dāng)然不會起疑。
近年來,新入門的弟子大多由外門的灰袍執(zhí)事作為入門夫子,但也常有高層的一些修士將自己青睞的弟子記名在灰袍執(zhí)事名下,以便將來的拔擢。
所以,見陸修靜特意交代安插,這兩人也并不起疑。
“你們幾個有什么問題,也可以來山上找我們。記住,修行不易,貴之在恒。”這是敦厚的郭四朝對葛水幾個囑咐的。
陸修靜和郭四朝說著,身形一閃,已飛身拾級而上,很快就消失在云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