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前文。
眾武將推推搡搡地把韓信請到大堂,酒席已經(jīng)擺好,眾人紛紛落座。
時辰一到,禮官來到大堂,高聲說道:“請新娘上堂!”盛裝打扮的魏悅頂著紅蓋頭,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大堂上,和韓信站在一起。禮官拿出一卷帛書,打算念開場白,卻被劉邦推開,說道:“去去去,別整這些羅里吧嗦的,老子又聽不懂。”滿堂的人都笑起來,劉邦站在大堂上,清了清嗓說道:“咳咳,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咱們的大將軍韓信今天成婚了!娶的是這魏國的魏美人,真是英雄配美人啊!來來來,拜堂拜堂!”
韓信和魏悅準(zhǔn)備好,劉邦喊道:“一拜天地!”
兩人向著大堂門口下拜。
“二拜高堂!”
兩人向后轉(zhuǎn),對著兩根紅燭的高臺下拜。
“夫妻對拜!”
兩人向左向右轉(zhuǎn),向?qū)Ψ较掳?。劉邦揮手示意侍女把魏悅帶回洞房,自己跳下了大堂,回到位子上,舉著酒杯說道:“剩下的就交給新郎官啦!今天寡人也好好地喝一通喜酒,自從和項羽在這死磕,寡人還沒喝過好酒呢!”話說到這里,劉邦心里頓時一涼,韓信成親了,娶的是大美人魏悅,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還在項羽那扣著呢。彭城大敗,亂軍之中,只有劉邦的一雙兒女很幸運(yùn)地碰到了劉邦,雖然也歷經(jīng)波折,但最終還是跟著劉邦一起跑了出來。可是劉邦的其他家人很不幸地沒有遇上劉邦,而是遇上了楚軍,被項羽抓回大營關(guān)在陰冷潮濕的牢房里,日子自然不好過……
想到這里,劉邦這酒杯就放下了,但轉(zhuǎn)而一想,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這喜酒自己要是不喝了豈不讓韓信臉上不好看嗎?想到這里,劉邦收起了一臉的愁緒,舉起酒杯,開懷暢飲。但這酒在劉邦看來,那是冰涼冰涼的。酒入歡腸,酒入愁腸,劉邦顯然屬于后者。
將領(lǐng)們可只顧和韓信敬酒,劉邦說了,今天就免了君臣之禮,大家開心就好。韓信端著酒杯下來轉(zhuǎn)了不到半圈就醉了,要人扶著才勉強(qiáng)能站住。樊噲拿著一大壺酒來到韓信面前,這樊噲雖然在登臺拜將時第一個跳著腳地反對韓信當(dāng)大將軍,但是隨著韓信打了這么多勝仗,樊噲服了,對韓信那是五體投地地崇拜。樊噲就是這樣一條漢子,敢愛敢恨,真性情。
樊噲也喝得有些醉了,提著酒壺的手也不是很穩(wěn):“大……大將軍,恭……恭喜恭喜啊……我樊噲,再敬大將軍一壺。來,這壺酒,大將軍請!”韓信一聽,什么?一壺?連忙搖頭擺手:“不……不用了,我酒量小……”樊噲把酒壺里的酒一飲而盡,拍了拍韓信瘦削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說:“我說大將軍,你啊,哪都好,就是這酒量……這酒量還有待增長?。 北妼⒍脊笮?,夏侯嬰走上前來說道:“大將軍如今娶妻了,可得想想這生子啊。你們看,咱大將軍長得一表人才,那魏夫人也是絕代佳人,這孩子肯定長得不賴!”被夏侯嬰這么一說,韓信倒有些害羞了:“還沒考慮呢,怎么知道孩子生出來一定長得不錯呢?”夏侯嬰從懷里掏出個晶瑩剔透的玉環(huán),交給韓信說:“大將軍你也別謙虛啦,來,這個可要收好了,這是蕭丞相不遠(yuǎn)萬里從關(guān)中送來的禮物,他雖然不能來喝你的喜酒,但也惦記著你呢。想當(dāng)年大將軍你要開溜,多虧了蕭丞相把你追回來了,不然我們這些人到現(xiàn)在還出不了漢中巴蜀那鳥不拉屎的地兒呢?!表n信小心地收好玉環(huán),心里一陣感動,自始至終,韓信都把蕭何視為自己的恩人和知己。劉邦突然湊了過來,說道:“那是,寡人看啊,咱們這蕭丞相和大將軍感情最好,不遠(yuǎn)萬里還要送禮,這情分啊,誰都忘不了!”
若一直如今天這般,君臣親密無間,或許歷史又將披上別的情感色彩。但誰又能想到,幾年之后,再難覓得眾將歡聚,共賞箜篌。再深的情分,最終也是一抔黃土,在寒風(fēng)中煙消云散。
轉(zhuǎn)了一圈下來,韓信是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劉邦卻難得沒喝醉,讓侍女把韓信扶回洞房。劉邦看了看其他人,說道:“都散了吧,大將軍還有別的事呢,我們就不打擾了?!北妼⑿念I(lǐng)神會,紛紛退了出去。
這一頓酒席從傍晚開始,一直喝到二更天。
洞房中,聽著門口有動靜,魏悅不敢掀起紅蓋頭,靜靜地等著。感到有人躺到了床上,侍女在魏悅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魏悅也顧不得頭上的紅蓋頭了,一把扯下紅蓋頭,準(zhǔn)備給韓信寬衣解帶,擦拭身子。
就在魏悅打算解開韓信的衣帶時,一直睡得很熟的韓信突然把手按在了衣帶上,迷迷糊糊間問:“悅娘,漢王走了?”
魏悅嚇了一跳,答道:“嗯,漢王和諸位將軍都回去了?!?p> 韓信沒有再說話,魏悅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直到一陣鼾聲響起,魏悅才小心翼翼地為韓信解開衣帶,服侍著韓信睡下。
魏悅臉上的妝也因為剛剛的忙碌流下的汗水弄花了,但魏悅也顧不得臉上花了的妝容,也沒有解衣睡下,而是來到宮殿的后花園,拿出自己陪嫁的嫁妝,那是一架古琴,上面的紋路證明了它不是一件俗物。魏悅撥動著琴弦,悠揚(yáng)而又悲傷的曲調(diào)裊裊升起,久而不散。曲至一半,悠遠(yuǎn)的簫聲傳來。魏悅一驚,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不遠(yuǎn)處站立一人,白衣紅袍,手里拿著一根簫,竟然是韓信。韓信見魏悅停下來,笑盈盈地問:“這么美的曲子,何故不奏?”魏悅臉一紅,回過頭來繼續(xù)波動琴弦。
琴簫合奏,一曲終了,魏悅連忙上前,問道:“這么晚了,將軍還不睡嗎?”
韓信看著魏悅嬌小的臉蛋,佯做不悅道:“既然為夫是你這個世上第二個親人,怎么還這么見外呢?”
魏悅尷尬地笑了笑,嬌聲說道:“夫君……”
韓信拉著魏悅的手,來到魏悅的琴面前,說道:“我略通音律,聽得出你曲中的悲哀,可是思鄉(xiāng)?”
魏悅抿嘴說道:“對我來說,哥哥在哪,家就在哪?,F(xiàn)在,夫君在哪,家就在哪?!?p> 韓信看著魏悅眼角滲出的淚水,不覺也是紅了眼眶:“同是天涯淪落人啊?!?p> 魏悅眨著大眼睛,問:“夫君也?”
韓信點點頭,望著天上的皎潔的月亮,說道:“我哪有什么家啊,一個人孤獨的漂泊在外,在我看來,家就是一個能讓你的心不再漂泊無依的地方,不管它是破磚爛瓦,還是四面透風(fēng)。自從來到漢營,我的心就不再漂泊無依了。漢王說,來到了漢營,大家就是一家人。我也早就把這里當(dāng)家了。悅娘,希望你也能把這里當(dāng)做自己的家。”
魏悅依偎在韓信懷里,說道:“夫君在哪,哪就是我的家。漢王仁厚,待哥哥也不薄,我自然會把這里當(dāng)做家?!?p> 韓信抱起魏悅,向屋內(nèi)走去:“好了,天不早了,我們睡覺吧?!币灰勾合?。
劉邦也聽到了那琴蕭合奏,心里更是覺得悲涼。不僅僅是被那曲聲打動,更是思念自己的妻子。呂雉雖不通音律,不及戚夫人能歌善舞,但終究還是最懂自己的妻子。
天剛蒙蒙亮,劉邦披著衣服起來,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出了行宮,一路騎馬直奔滎陽城郊的軍隊大營。來到大營門前,劉邦出示了自己的身份,進(jìn)入軍中,來到中軍大帳,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擺著的韓信的大將軍印和調(diào)動軍隊的虎符。(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