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盤古之地
盤古之地，也叫盤古神冢，是盤古大神隕落后一縷神識的埋骨地。通往墓門的走廊上，充斥著斑駁的青苔，參天的巨石。巨大無比的古樹和的藤蔓吸引著趙子臣的目光。他和傲杰行走在其中顯得格外的渺小。據(jù)傲杰所說，當(dāng)年有一位強者在這里擊潰了盤古那一縷神識，而那個強者正是令少康祖師為情的所困的那位女子，所以本來這里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墓門外，如今卻也徹底消散了。
“古往開天第一人，今來辟地盤古神！”趙子臣念出了墓門上的大字，這些蘊含神力的字也已經(jīng)被那女子在當(dāng)初擊破，再也沒有了耀眼的神光。
穿過墓門便是盤古神冢的墓道，這里沉重而猙獰，成群地蝙蝠從兩旁低矮的廢墟中竄出，張開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飛著，有時幾乎要撲到他們的頭上。傲杰點燃了墓道兩旁的長明燈，一陣風(fēng)吹來，燈火來回?fù)u曳，發(fā)出“噗噗”的聲響。
穿過幽暗的墓道后，趙子臣眼前頓時一亮，一口青石材質(zhì)的巨大棺槨赫然出現(xiàn)在了面前。棺槨周圍還記錄著當(dāng)初那女子和盤古神識戰(zhàn)斗過的痕跡，看著情形，想必那場戰(zhàn)斗甚是激烈。
來到了棺槨前面，趙子臣仔細(xì)觀察著棺槨的外表，這棺槨以黑漆為底，彩繪奔放的流云，以及仙人游樂、騎鶴持棗、怪神狩獵，好一個“上有仙人不知老，渴飲玉泉饑食棗”的世外桃源景象。
“后退一些。”傲杰嚴(yán)肅的說了一聲。
趙子臣聽到后，便向后走開幾步。
而后，只見傲杰拔出誅天劍，立在胸前，口中默念一段咒語。
登時棺槨上的彩繪如海市蜃樓般升騰而起，充滿了整個墓室。
一段散發(fā)著金色神光的文字從棺槨中盤旋而出，趙子臣定睛觀瞧，只見這些文字寫道：
元氣蒙鴻，萌芽茲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啟陰感陽，分布元氣，乃孕中和，是為人也。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fēng)云，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岳，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理，肌肉為田土，發(fā)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身之諸蟲因風(fēng)所感，化為黎甿。
“好了，我們進(jìn)去吧。”
不等趙子臣反應(yīng)，傲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縱身一躍，便跳進(jìn)棺槨之中。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充斥到趙子臣的腦海中，他仿佛看到自己過往的一幕幕，如燈片般從自己眼前閃過，很快，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聽傲杰在他耳邊說道：“醒醒！到了！”
趙子臣這才悠悠醒轉(zhuǎn)，睜眼一看，花開遍地成林，淡香宜人，使人陶醉。春光明媚，景致盎然，溶情于景，心中花開遍地，飄飄若仙，好一處人間仙境！
正在沉醉之時，傲杰祭出誅天劍，散發(fā)出道道紫霞，拉起趙子臣優(yōu)哉游哉的站到劍身之上，手中做了個引訣，那誅天劍便載著二人飛到半空。
趙子臣何曾見過這等神異之事，驚奇之余，跟著傲杰御風(fēng)而行，感受著耳邊呼呼的風(fēng)聲，只覺瀟灑之極，眼中登時流露出無比羨慕之色。
傲杰微微轉(zhuǎn)頭把他的神情看在眼中，說道：“如何？現(xiàn)在不后悔拜我為師了吧？”
趙子臣拼命點頭，說道：“不后悔，不后悔，師父果然不愧叫劍仙，居然能站在劍身之上，御劍而行！”
傲杰微微一笑，說道：“這有何難？很快你也能學(xué)會的?！?p> 趙子臣還是年輕，聽到這里，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十魔劍，心中無限憧憬著自己御劍而行的情景，嘴角不由得向上翹了起來。
這般飛了一會，二人來到一個小山坡前，傲杰停了下來，放下趙子臣，手訣一收，誅天劍如有靈性一般，自動落回他背后的劍鞘內(nèi)。
這片山坡上長滿了樹木，有粗有細(xì)，成片成林，很是茂盛。不過細(xì)看之下，這里的樹木卻與別處大不相同，所有樹木的樹干都像黑鐵一般，用劍輕輕敲擊，還會發(fā)出悠長的“嗡嗡”之聲。
傲杰指著這片樹林，對趙子臣說道：“在這方空間內(nèi)，你會不渴不餓，再加上時間與外界不同，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來修習(xí)，從今天開始，每日都要到此處砍伐這些樹木，頭一個月里，每日就砍上一棵吧，至于粗細(xì)隨你選好了?！?p> 趙子臣初聽說修習(xí)劍道時，清平散人還要傲杰多多照顧一下，他心中以為接下來的修習(xí)會是何等難事?？僧?dāng)他聽完傲杰的話后，心想不過是普通的砍樹，他雖生于王府，出生貴族，卻也隨父王趙棟上過幾次山，打過幾次獵，砍過幾次柴，當(dāng)下心中大寬，露出笑容，說道：“師父，這有何難的，不必?fù)?dān)心。”
傲杰看他的樣子，欲言又止，笑道：“門規(guī)戒條什么的，我空閑了會慢慢跟你講，從這里向南走，有幾間房屋，修習(xí)的這段時間里，那就是我們的住處。我們從這里走回去，你也認(rèn)識一下路，以后你自己來就好?！?p> “是，師父?！壁w子臣對這次的修習(xí)越來越是期待，他期待的是，當(dāng)自己走出這盤古之地，重回西州的那天，將會讓五州都知道趙子臣這個名字！
這時天色已遲，太陽落到西邊，天際晚霞燦爛。夕陽照在山頭，趙子臣和傲杰緩步向南邊山谷走去，遠(yuǎn)處的屋宇處，不時傳來一聲聲蟲鳴鳥叫，別有一番滋味。
走到居所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趙子臣看到小屋內(nèi)的桌上竟有滿桌飯菜，心中不免疑惑起來，這空間內(nèi)還有別人？
傲杰知道他會有疑問，便先說道：“這些屋子是我?guī)煾附ㄔ斓模ㄎ輧?nèi)的所有物品也是師父所造，這桌子的神奇之處便是一到飯時，就會出現(xiàn)飯菜，吃起來很不錯，而且每次出現(xiàn)的飯菜還都不一樣?！?p> 趙子臣就像一個窮小子來到大城市一樣，圍著桌子和那些飯菜看了好久，然后說道：“師父，你不是說在這里不需要吃喝么？那要這桌子和飯菜，有何用？”
傲杰笑了笑，說道：“我也曾問過和你一樣的問題，師父他老人家的回答是，不需要不代表不用吃，在這里一樣要像外面一般生活，永遠(yuǎn)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質(zhì)還是個人?！?p> “原來如此。”趙子臣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說話的功夫，趙子臣已經(jīng)被這滿桌飯菜的香氣饞的不成了，忍不住咽了好幾口唾沫。
傲杰看他的樣子，無奈的笑了一聲，然后坐在一張大椅子上，揮了揮手，說道：“吃飯吧?！?p> 趙子臣這才坐了下來，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飯，傲杰便一邊把門規(guī)戒條講了一遍，而后說道：“門規(guī)戒條，我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至于劍道基礎(chǔ)的修煉之法，看在你今日初來有些疲倦的份上，就明天再正式傳授吧?！?p> 趙子臣恭恭敬敬的說道：“是?！?p> 傲杰點點頭，又一擺手，說道：“繼續(xù)吃飯?！?p> 趙子臣埋著頭又吃了起來，這期間傲杰倒是頗為照顧，為他夾了好幾次菜，還說道：“徒弟，多吃一些?！?p> 趙子臣心里突然一陣感動，他想到了以前一家人吃飯之時，父王趙棟和母后司馬祺也會這樣給他夾菜，不由得眼眶濕潤了起來，連連點頭，說道：“謝謝師父?！?p> 如此，這一頓飯吃完，用了約莫半個時辰，傲杰起身拍了拍略微皺褶的青藍(lán)長袍，說道：“你也算剛剛?cè)腴T，基礎(chǔ)一定要打好，絕對不可偷懶，知道么？”
“知道了，師父?！?p> 兩人說完話后，便走出了這間屋，此刻天色已然黑了下來，一輪明月緩緩升起，掛在天空。傲杰帶著他又走了片刻，趙子臣便看到了一個陌生，但又要相伴很久的地方。
一個小院落，左邊一棵青松，右邊幾根綠竹。院中鵝卵石鋪砌成小徑，兩旁都是草坪，夜風(fēng)吹來，樹葉竹枝輕輕搖動，一陣青草幽香傳來，很是清凈。
傲杰推開院門，說道：“修習(xí)期間，你就住在這里。山居清苦，或會感覺孤單，但修習(xí)之人，本就要忍受磨礪，往后生活起居之事，你都要自己做了，別再把自己當(dāng)作平西王世子了?！?p> 趙子臣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師父。”
當(dāng)傲杰離開小院后，趙子臣關(guān)上了房門，剎那間頓覺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沒有一點人聲。他默默的走到桌前，呆坐了一會，便吹滅了燈火，脫下外衣躺到床上。
翻來覆去間，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啊！”
黑暗中，趙子臣一聲低喊，翻聲坐起，喘息不止。剛才他夢見了月月，又看到了程倩，還見到了父王和母后，可是突然之間他們都一一離去，無論他怎么叫，也沒有一個回頭看上一眼。于是，他全身一抖，便這般驚醒過來。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呼吸漸漸平靜，眼睛也慢慢適應(yīng)了黑暗，只見窗扉微斜，有一束淡淡月光，斜斜照進(jìn)，灑在青磚地面，如霜雪一般。
趙子臣沒了睡意，爬起身，走到門前，“吱呀”一聲，拉開門走了出去。四周寂靜無聲，不知名處隱隱有蟲鳴聲傳來，一聲、兩聲，低低切切，月華如水，灑在他的身上。
他昂首看天，只見繁星點點，月正當(dāng)空，皎潔明亮。
“月月，自從得知你闖進(jìn)暗影林后，便不知去向了，你到底在哪里？唉……我一直覺著我心里裝的是你，可是我在那湖面中看到的為什么會是……算了……也不知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不是也睡不著呢？”趙子臣低低地念了幾句，嘆了口氣，便要轉(zhuǎn)身進(jìn)房，忽地胸口一松，一物從貼身小衣中滑了出來，掉在地上。
趙子臣俯身拾起，正是那把父王趙棟留給自己的小木劍。這些天來他幾經(jīng)輾轉(zhuǎn)，忽略了此物，現(xiàn)在看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后。
想到這里，他心中忽然間一苦。緩緩將木劍放入懷中，頓感一絲溫暖之意。而后，自顧自地笑了一下，又抬頭看了看天上明月，轉(zhuǎn)過身走回房間，又去睡了。
他在盤古之地修習(xí)的第一天，就這么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