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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玄兵紀貳

第一回 厲鬼誅心

天道玄兵紀貳 蕭湘葉雨 3227 2018-06-13 12:56:58

  “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清晨的寧靜,十名執(zhí)銳披堅的騎兵鞭鞭打馬,像是在追趕或找尋著什么人。

  跑在最前面的這名騎兵是一位什長,緊跟其后的九名騎兵則是其部下。玄啟國的軍隊編制也被稱為“二五編制”,多以二和五的倍數來進行計算,即五人為伍,設伍長;十人為什,設什長;五什為隊,設隊率;兩隊為屯,設屯長;五屯為曲,設軍侯;而兩曲則是一部,設校尉;校尉之上則為將。

  這十名騎兵來到一處開闊平原上止住了馬蹄,什長屏息凝神望向遠方叢林,不禁皺了皺眉,說道:“竟然躲進了林子里,這可不好辦了?!?p>  “什長,那我們還追不追?”在他旁邊的一名騎兵問道。

  “追!”什長咬著牙,說道,“此人乃是五州通緝的要犯,他不出現在我西州之地,也就罷了,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必須為平西王爭取個功勞。”

  另一名騎兵有些猶豫,說道:“什長,這功勞雖大,但也要謹慎而行啊,畢竟叢林之內,騎馬多有不便,那賊人武功不差,倘若埋伏起來,趁我等不備,暗下殺手,那就得不償失了?!?p>  “你懂什么?!笔查L斥責一聲,又道,“我自然知道此中利害,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這五州通緝的要犯是在西州土地上逃走的,此消息一旦傳到玄帝都中,必會有人大做文章!”

  幾名騎兵聽到這里,不由得面面相覷。什長所言非虛,玄啟國君衛(wèi)信之下共有五王,除國都玄帝都內的中興王是衛(wèi)家之人,其余四王皆為異姓王。而在這四位異姓王中,唯獨平西王出身卑微,他叫趙棟,早年間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士卒,因功勛卓著,能力不凡才被天君破格晉升為王。趙棟平定西州之后,又娶了曾作為女賊首的司馬祺為妻。本就出身卑微的他,再加上一個草寇流民出身的妻子,這不禁讓玄啟國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等對此頗為不滿,認為其有損玄啟國形象,不配為王。從那以后,趙棟經常受到排擠,更有不少人總想找機會將其鏟除。這次若真讓五州通緝的要犯在西州境內逃逸,那確實會被某些心地險惡之人利用,從而降罪于平西王府。

  “下馬!步行進入!”

  什長一聲令下,十人愣神片刻后,翻身下馬。但每個人臉上都顯出陰郁之色,雖說叢林內,馬下勝于馬上,但他們都是騎兵,并不善于馬下作戰(zhàn)。

  “兩人一組,分散進入,如遇危險相互照應,走!”

  看著當先帶領一人進入叢林的什長,其他人也不再猶豫,紛紛走進叢林。

  這片叢林被稱為“暗影林”,位于西州中心的齊金城附近,古木參天,遮天翳日。因為那林內看上去陰森可怖,神秘莫測,所以當地很少有人敢到這片林子里去,偶有一些外鄉(xiāng)之人誤闖進去后,就再也沒出來過。平西王趙棟曾想過將這片叢林開墾為田地,用于耕作,但多次探索后,發(fā)現林中有樹木藤蔓與沼澤濕地雙重阻隔,開發(fā)難度實在太大,便作罷。

  正在此時,一名身穿灰衣的少年正站在暗影林中的沼澤旁,雖然衣著看起來有些落魄,但從他的神情中卻透出了戲謔之色。

  少年的狀態(tài)很詭異,時而發(fā)笑,時而抽泣,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他的那由內而外散發(fā)出來的囂張乖戾。

  突然,他臉色驟然一變,但嘴角很快又泛起詭笑,自言自語的說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不過,想抓我?沒那么容易,嘿嘿嘿嘿……”

  十道身影,宛如利劍般從林外朝少年的方向逼***西王的兵,個個能征善戰(zhàn),即使騎兵沒了馬匹,也依舊不容小覷。

  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這片沼澤地。

  少年沒有動,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十名兵士來到自己面前,擋住了他所有的去路,而在他背后,是沼澤絕境!

  “薩正君!你已經無路可逃了,莫要負隅抵抗,跟我等回去,等候平西王發(fā)落!”

  這少年的名字原來叫做薩正君,看他的名字,應是其父母盼他成為一名正人君子才起的這個名字,可如今他卻以五州通緝要犯的身份流竄各地,也不知他父母現在會作何感想。

  薩正君彷佛根本沒把那名什長的話當回事,轉身撣了撣沼澤旁一塊大石上的泥土,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最后陰森森的向那名什長投去目光,嘴角處流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

  “我知道,擅離職守,殺人逃逸,罪不可恕,國法所不容。但我薩正君可以問心無愧的說,我不但沒錯,反而還替玄啟國鏟除了一個隱患。我說這些,并不是希望得到國君的寬容,只是想告訴你們,薩正君是個英雄。現在是,以后也是?!?p>  薩正君此時的情緒很冷靜,或許,這是他一生之中最冷靜的時候??粗鼑@十名兵士腰間的顯示玄啟國兵階的掛飾,感受著這屬于玄啟國的空氣,薩正君的眼睛突然濕潤了。自從他出生那天起,可以說,就注定了悲劇,其母被奸人囚禁淫辱,從而懷上了他,后來雖與意中人修成正果且為其誕下一女,但這些都與薩正君無關。他只記得,養(yǎng)父逼迫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生父,還記得身邊無數人譏笑他的出身,更記得連一個被天君囚禁的囚徒都敢以此事對其羞辱,所以,他將這名囚徒殺了!

  成為一名玄啟國的將軍,曾經是薩正君的夢想,而此時,他卻要背負著罪責和罵名,以一個五州通緝要犯的身份而去了。

  兵士們都沒有說話,他們此時還沒能從薩正君的話語中清醒過來。他的身世和故事早已成為一段茶余飯后的談資,流傳到五州各地人們的耳中。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一個可憐的人,委屈的人,卑微的人。就連平西王趙棟在受到某些排擠后,都常會以薩正君的經歷來寬慰自己。這意味著什么?這等悲慘經歷,還要被趕盡殺絕,絕對是天理和天道上的瑕疵。

  看著兵士們低頭不語,薩正君詭異一笑,說道:“我的一切都是玄啟國給的,不論是生命還是罪責,都是玄啟國所賦予的,既然如此,就讓你們來承擔我身上的怨氣吧!”

  薩正君那詭異的甚至有些興奮的聲音終于將兵士們驚醒,當兵士們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只見一層藍色的光芒瞬間在他身上蔓延開來。

  “觸天境,你竟然是觸天境的高手!”什長失聲說道。

  玄氣五州自天君飛升后留下天道神念,從而改變了原有的低等武功境界等級,如今已知境界分為四境,由低到高依次為悟天境、觸天境、擎天境和御天境,四個境界最為明顯的外在區(qū)別則是玄氣顏色,依次為:白、藍、紫、金。這套境界修煉法已被世人通曉,稱之為:玄道。雖然只有四個境界,但每一境界之間的差距卻是極大的,且修煉起來頗為困難。天君飛升至今已是百年有余,悟天境之人層出不窮,觸天境卻寥寥無幾,而擎天境和御天境的高手,百年內卻無人見到過,五州之大,定會有這樣的強者存在,但定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轟”的一聲炸鳴,當十名兵士同時后退以防不測的時候,被他們層層包圍的薩正君卻是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包圍圈的外側。

  薩正君笑了,他笑的很詭異,正如他那血淋淋的右手一般詭異。

  “什長!”

  一名兵士很快看到了眼睛尚未閉上,但胸口已被洞穿的什長。他的心臟不見了,確切的說,他的心臟已經在薩正君的手中了,留下的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洞,從洞中可以看到在其身后的沼澤地,以及另外幾名滿臉驚恐的兵士。

  “心有何用?忍受悲傷,耐住譏諷,承載陰霾,要之何用?沒有心,才是這世間最美妙的事情。”薩正君右手中的什長心臟被藍光包住,隨后他緊緊一握,便化作齏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樣,把你們的心都交出來吧!”

  薩正君仰天狂笑,猛地向后邁開腳步,此時此刻,眾兵士突然發(fā)現,竟然沒有一人敢上前與其對峙,他那在藍光籠罩中的身體,閃電般撲向眾兵士前方,高大挺拔的身軀騰空而起,藍芒四起,慘叫連連。

  “等……等一下……”在看到身邊所有人都相繼慘死后,最后的這名兵士終于反應了過來,但是,此時他再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暗影林中云霧很濃,帶著陣陣濕氣,帶著縷縷血腥,帶走了他的心臟,也帶走了那名兵士脆弱的生命。

  時間似乎已停滯,薩正君雙手顫抖的捧起這最后一名兵士的心臟,他的眼睛濕潤了。

  “人心啊,你生的這樣通紅,卻藏著無盡的黑暗,你不該存于這世間,更不該落到我的手中!”他的目光瞬間變冷,全身寒氣大盛,藍芒流轉,瞪視著這顆心臟,“你說誰是兇手?你說誰是野種?你說誰是娼婦之子?你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呲……”

  這顆心臟終于在薩正君無盡的怨念之下,化為齏粉,隨風而散了。

  夜幕降臨,一場大雨襲來,林中時而鳴起鴉叫,沼澤深處偶有異響傳出,潮濕腐敗的氣味和血腥之氣混合在一起,幾欲令人作嘔。

  但薩正君卻依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任憑雨水沖刷,他的腳下踩著一具已被沾滿泥漿,面目全非的兵士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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