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騰從清早離開后便徹底沒了蹤影,凰舞呆在雅閣內(nèi)無人叨擾,倒是重溫了一回在鳳府小院時的靜謐悠閑,心無旁騖,針法嫻熟,這一天下來倒也是戰(zhàn)果頗豐。
“小姐,天黑了,歇會兒吧。”良辰看著床上整齊疊放的兩套白衣,暗暗咋舌,她家小姐還真是厲害,這兩套衣服不論是裁剪,設(shè)計還是針法都堪稱完美,公子定然會喜歡的。
“什么時辰了?”凰舞慵懶的活動了下手指,看著手中即將完工的一套黑衣,鳳眸深處藏著絲絲縷縷的柔情。
“將近戌時了,公子他?”良辰看著暗下來的天色,心中忍不住擔(dān)憂,整整一天了,公子的氣也該消了吧?
“估計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吧,記得把飯菜放在爐火上溫?zé)?,他也該來了?!被宋栎p聲吩咐了一句,想到那個刻入骨子里的身影,眸眼深處不由的笑意點點。
“是,小姐?!绷汲綉?yīng)聲而去,凰舞緩步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昏暗陰沉的天空,心中悶悶的突然有些沉重。
“小師妹如此天香國色,只因小師兄一日不見,竟也變成了那后院之中深閨怨婦了嗎?”不算熟識的聲音辨析度很高,凰舞施施然轉(zhuǎn)身,看見那抹翠竹般的青色,眸色微緊。
“想必是雅閣的窗戶太多,所以景少連門和窗戶都分不清了?”凰舞淡淡一笑,聲音中帶著幾分淺淡的調(diào)侃。
“私會美人,自然是走窗戶才名副其實?!笨吹酱策呎R放置著的兩套白衣,景昊心中一滯,眸中隱有痛色。
凰舞將景昊眼中的情緒一覽無余卻不愿多想,自然隨意的倒了兩杯茶,抬眼似笑非笑的道:“景少這個點前來,是有什么事嗎?”她還以為因為景瑜的事情,這家伙心中嫉恨不會再出現(xiàn)了呢?不過他是否知道景瑜找上了暗麒麟?
“無事,聽說風(fēng)滿樓中有處小樓風(fēng)景不錯,所有過來看看,不過小師妹倒是隨時隨處都能給人驚喜。”景昊輕抿了一口茶,眸色恢復(fù)如常,他能有什么事?騰凰樓輕易入不的,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會順著心中所想來看看她了。
“這算哪門子驚喜,壓根經(jīng)不起推敲?!被宋枭裆g一派慵懶,從她走進雅閣就沒隱瞞過自己的身份,奉天城聰明之人實在太多,與其遮遮掩掩的招人惦記,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暴露在明處,這樣即便有人想打什么主意,也會有所顧忌。
“師妹做事率性乖張,怪不得師兄如捧至寶?!本瓣粚⒀壑械目酀芎玫难诓?,他糾結(jié)了良久,此刻才敢出現(xiàn),就是擔(dān)憂自己的心魔越中越深,卻忽略了早在對她產(chǎn)生興趣的那一刻,她就強勢的闖入他的心底,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你就是想說這些?”凰舞定定的看著景昊不容許他有一絲一毫的躲避,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讓景瑜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女人,成為他們之間解不開,跨不過的心結(jié)。
面前的凰舞一襲水藍色長裙裹身,如意髻上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清新簡潔卻不失優(yōu)雅,皮膚白皙好似剝?nèi)サ皻さ碾u蛋,她不施粉黛,卻是天生麗質(zhì),風(fēng)骨自成,此刻那一雙亮若星辰的明眸淺淺含笑,如云、似月、恰是天空那一抹璀璨的云霞,她是如此美好,舉手投足間就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風(fēng)情,可惜她卻不會屬于他。
夜深人靜時,景昊不止一次在想,如果他和鳳騰站在同一起點,哪怕拼個你死我活,爭的頭破血流他也絕不退讓,無奈上天對他實在太狠,在初遇的那刻,她的心中便只有那個溫潤雅致,淡漠如風(fēng)的男人,而他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舞兒以為呢?不說這些,那你想聽什么?”景昊邪魅一笑眸眼微微上挑,帶著獨屬于景昊一人的青竹風(fēng)華,對不起了,小師兄,就讓我自私一次,放縱一回可好?
景昊的美與鳳騰的驚心動魄,云騷包的魔魅妖嬈,鳳染的清華皎潔不同,他干凈純粹透著一股自然清新,凰舞自認為定力十足,還是忍不住被眼前的美景亂了幾分心神。
“舞兒,我比小師兄差很多嗎?只是因為年少時的不快你便再不喜多看我一眼了嗎?為何我和他之間總是:一人心醉如夢,一人心碎成殤?師父和清風(fēng)大師都說:你們是上天注定的姻緣,你可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我都在后悔,后悔當(dāng)年沒有出現(xiàn)在你必經(jīng)的路上,為何不是我先遇上了你?舞兒:如果是我先遇到了你,你會不會喜歡上我?”景昊猛然靠近凰舞,聲音磁性沙啞帶著誘人的蠱惑,還有幾分哀切。
凰舞呼吸一滯,身體下意識的緊繃,面前的景昊離她只有寸許之遙,他的面容熟悉中帶著幾分陌生,他眼中的期待和深情更讓她不知所措,心下難安。
“對不起,景昊,這個假設(shè)不成立?!被宋柽t疑了片刻抬眼看著景昊滿眼歉意,他很好,家世好,武功好,長的好,對她也不錯,只是她心中早已為另外一個人默默種下了一朵名為:愛情的鮮花,景昊想要的,她這一生都給不起。
“謝謝你能讓我說完這些話,以后就叫你舞兒如何?本是同門,沒必要那么生疏?!本瓣缓ν嘶卦鹊奈恢?,眸色自然如常,只是那身清新含翠的衣服卻暗淡了幾分,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卻不后悔將這層窗戶紙徹底捅破。
“好,那景瑜的事?”少了那張惑人的容顏,凰舞似乎如釋重負,喝了一口茶,小心翼翼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清亮的眸子中有試探還有幾分莫名的復(fù)雜。
“舞兒,你無需試探我,我不是景瑜,也不會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妹妹與你和師兄為敵,我來只是想要提醒你,奉天城最近多了不少生面孔,如果?如果在外無事,還是早些回定國將軍府吧,身邊多幾重守衛(wèi),便會多幾分安全?!本瓣婚]眼長嘆一聲,壓制住心中的苦澀,對于他來說,她的安全和笑顏似乎更加重要,而他這一生都不會與她為敵。
“謝謝你景昊?!被宋杩粗嫔林氐木瓣唬^美的臉上滿滿的真誠,她不想傷害他,從知道他和無極門的關(guān)系,拜過師叔之后,她便把他定位成了:親人和朋友。
“對我無需言謝,有事便差人到丞相府找我,不過小師兄待你如捧至寶,他那樣一個黑肝黑肺的人定然不會讓你有事,舞兒天色已晚,我先走了?!本瓣痪従徴酒鹕?,眸眼中暗藏著幾分不舍,他舍不得離開,卻再找不出留下的理由。
“等一下,這是我和鳳妖孽在輪回谷中所得,有洗髓伐骨之效,三日笑也是因它得解,這瓶給你,也許不日后你便能威震江湖了?!被宋鑿男渲腥〕鲆粋€小玉瓶,遞給雙目震驚的景昊,他們是朋友、親人,好東西自然該有他一份。
“好,那我便收下了?!本瓣唤舆^凰舞手中的瓶子,順著來時的窗口縱身離去,待飛出很遠之后,他才轉(zhuǎn)身看向雅閣的那抹剪影,妖孽的容顏上帶著留戀和釋然。
曾聽說這世界上有兩種幸福:一種是與相愛的人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盡頭,另一種則是所愛之人幸福,如今他已失去了擁有第一種的機會,那便努力守護好第二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