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一統(tǒng)涼州一
涼州的張知府今天難得沒有膩在小妾的懷里睡懶覺,而是起了個大早,命小廝在府衙后院的涼亭里,備了兩個燒的極旺的火盆,溫了一壺青梅酒,再在上風(fēng)口架了兩面屏風(fēng),然后施施然的穿著狐皮大氅,來到花園里靜靜的賞雪……
“撒鹽風(fēng)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張知府半躺在一張?zhí)僖紊?,望著院中白雪皚皚的假山,曼聲吟到……
按說這廝整日里吃喝玩樂,貪財好色荒廢了政事,應(yīng)該是沒有這份雅致的情懷,可讀書人的騷情一發(fā),那真是攔也攔不住……
此刻的張知府,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配上他那張蒼老的面孔和稀疏的胡須,竟然有些隱士的自得之樂……
可惜,張知府的悠閑還沒有維持多久,就被自己的常隨給打斷了……
“老爺,不好了老爺……靖遠(yuǎn)鏢局的人鬧起事來了……”常隨一路小跑著沖進(jìn)后花園,在潔白的雪地上踩出一溜黝黑的腳印,心疼得張知府眼皮子直跳……
老夫怎么就淪落到這么一個粗鄙的地方,周圍全是焚琴煮鶴之輩,寂寞,寂寞啊……張知府在心中感嘆道……
“他們鬧什么?陳霄都死了他們還敢給本府囂張?”張知府不屑的冷哼一聲,冷著臉下令道“叫邢中平去把人給我趕散,再不老實,封了他們的鏢局!”
“府尊大人好大的威風(fēng),你這是要封誰的鏢局呀?”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三分戲謔,飄然傳來,張知府愕然回首,居然看到在他心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的陳霄,穿著一身白色的狐裘,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翩然站在院中的假山之上,正冷笑著向他望來……
張知府頓時如同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周身的溫度瞬間就被抽離,連熊熊燃燒的火盆都不能帶給他絲毫的溫暖……
該死的,邢中平這混蛋害我不淺……張知府在心中罵道,下一刻,方才還一派隱逸高人做派的張知府,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無比諂媚的笑容:“哎呀,我說這大早上的喜鵲就在房頂上叫喚,原來是陳賢弟造訪,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呀……”張知府一疊聲的拍著馬屁,活像個小丑一樣……
站在一旁的常隨都看傻了,這還是那如高嶺之花般高傲的張知府么,怎么這么個慫樣,哼,知府老爺又如何,和我這常隨也沒什么區(qū)別,見了江湖上的強人還不是一樣點頭哈腰……
張知府哪里還顧得上自己在常隨心中的形象,他背后說人壞話,還被抓了現(xiàn)行,已經(jīng)夠難堪了,當(dāng)然,若是換個別人倒也罷了,本官臉皮厚嘛,可這陳霄是敢半夜提著刀摸進(jìn)他臥房的主,這等法外強人,張知府如何敢得罪,沒錯,朝廷有律法,殺官等同于造反,但你架不住人家暗殺啊……
張知府請陳霄在涼亭中落座后,一臉諂笑的問道:“不知陳賢弟此番前來,有何見教?”
陳霄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不是死了嘛,這頭七還沒到,來看看老朋友,關(guān)系好的,我就順手帶走了……”
“呃……”張知府當(dāng)場就噎住了,這話茬很硬啊,關(guān)系好的就要帶走?那咱倆還是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好了……
可問題是,他敢這么說嘛?不過張知府也明白,人家這是心里有氣呢,不過張知府一把年紀(jì)了,早就修煉到了唾面自干的地步,親自給陳霄斟了一杯青梅酒,陪著笑臉解釋道:“陳總鏢頭,這事不怪本官啊,是那邢中平對我說,您老被先天高手找上門了,此番斷無幸理,那邢中平還挑唆我借機吞了你的鏢局呢,我這不是顧念舊情,沒有動手嗎?可老弟你也得體諒哥哥不是,你要真惹上先天高手,我也不敢在背后挺你啊,老哥這點斤兩,你還不清楚嗎?”
陳霄聽了不住的冷笑,這讀書人嘴皮子就是利索,張知府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拉人背鍋,邢中平還想趁火打劫呢,我可是顧念舊情,沒有下手;二是自我貶低,我就這么點能力,你都頂不住,我也沒辦法嘛,總不能放任你的手下給我把涼州府搞亂吧。
陳霄懶得和他墨跡,但也不愿意和一府的父母官撕破臉,畢竟與張知府交好,對他鏢局下一步的發(fā)展還是有利的,況且對方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不過是人走茶涼那一套罷了,這種事太多了,靖遠(yuǎn)鏢局一年來遭遇兩次橫禍,哪一次這涼州城的同行主顧不是冷眼旁觀,真要計較起來,那鏢局也不用做買賣了……
不過這張知府也是油滑的緊,需要時不時的敲打一下,省得這老小子再聽風(fēng)就是雨,出來給自己添堵,當(dāng)下也不再譏諷對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陳某這次來呢,也沒有別的事,只是知會知府大人一聲,從今天起,這涼州府便只有一家鏢局了,那便是我靖遠(yuǎn)鏢局,這幾天街面上可能會有點亂,知府大人約束好手下,別攪和進(jìn)去,誤傷了自己……”
言下之意,小爺我要武力統(tǒng)一涼州府的鏢行了,提前通知你一聲,別給我添亂,不然我連你一塊收拾啊……
張知府在京城混了半輩子,正經(jīng)的挑眉通眼,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主,雖然撲街了半輩子,但那也是時也運也,怎么會聽不出陳霄的言外之意,不過若是僅止于互不干涉,對他沒什么好處啊,還是巴結(jié)好陳霄更加有利,不過眼下嘛,先消弭了對方的怒火吧……
陳霄剿匪的時候,兩人有過一次還算默契的合作,當(dāng)然這是張知府的想法,那時,他就覺得如果巴結(jié)好了這位江湖俠少,自己這官不但可以坐得安穩(wěn),沒準(zhǔn)還能時不時的發(fā)點小財,后來聽說至仕的翰林學(xué)士有意收陳霄為弟子,更是加進(jìn)了對陳霄的巴結(jié),若非這幾日人人都對他說陳霄惹了先天高手,此刻只怕已經(jīng)死無葬身之地了,他也不會這么快就轉(zhuǎn)變對靖遠(yuǎn)鏢局的態(tài)度……
不過好在,張知府雖然對江湖中的事不了解,也沒有懷疑陳霄會被先天高手?jǐn)貧?,但他?jǐn)慎慣了,自然不會立刻對靖遠(yuǎn)鏢局下手,張知府是混京城的,吃相這么難看,不但有點丟人,而且沒準(zhǔn)會帶來什么麻煩,這就是所謂境界的差距了……
當(dāng)然,眼下看來,這決定簡直可以用慶幸來形容,有怨氣你去找邢中平吧,是他打算勾結(jié)堂弟,霸占你的產(chǎn)業(yè),你自己家里都出了內(nèi)賊,好意思怨我?
直指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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