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幕落下,整座揚芬平原便被黑暗籠罩。
而在一小片干燥的高地上,一支人數(shù)眾多的商隊早已定好陣營,點燃篝火,停止了行進。
夜色深沉,群星黯淡無光。每到這時候,許多夜行性的強大魔獸便出來覓食,而比魔獸更可怕的劫匪也開始了“工作”。
所以在營地不遠處,有幾隊人馬正來回巡邏,每過一段時間都會點燃青色火焰,示意沒有危險發(fā)生。
營地中,一個搭在最邊上、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帳篷內(nèi)部,伊斯塔正躺在地鋪上,均勻而緩慢地呼吸著。
而在他身旁,一個矮小卻壯實的年輕男人盤腿而坐,滿臉怒容。
“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他一次又一次地捶著地面說道,“總有一天,我要把霍爾克因的肋骨拆下來燒柴?!?p> “丹,不要再浪費你那旺盛的精力了,我都快被你震得無法休息了?!币了顾撊醯卣f道。
丹頓時安靜了片刻,但過了一會兒又怨念地說:“如果不是遇上了背叛……可恥的背叛……您怎么可能……”
伊斯塔緩慢卻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不是因為那群蠢材,我們可能真的就死了?!?p> “您說什么?”丹一臉訝異,隨后伸手撫了撫伊斯塔地腦袋,說道,“您也沒發(fā)燒???”
伊斯塔勉強地擠出笑容:“你啊,真是不肯花時間思考。按當(dāng)天我們遇到的阻擊情況看,顯然已經(jīng)有很多人注意到了我們的行跡,并且在亞緒城里匯集了遠超我想象的力量。如果我們再多呆一會兒,被他們抓到準(zhǔn)確位置,肯定要出問題?!?p> 丹微微張嘴看著伊斯塔,顯然沒懂他在說什么。
伊斯塔氣結(jié),咳嗽了幾聲,卻還是繼續(xù)說道:“主教團的那些家伙拘泥于‘必須親自解決叛逆’的陳規(guī),又迫于壓力只得提前出手,最終導(dǎo)致了事情出現(xiàn)變化,真正的敵人準(zhǔn)備不及,我們才有機會逃出生天?!?p> 這么一長段說完,丹的臉上還是掛滿疑惑,但從帳外卻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那么有沒有可能,主教團的人這樣做不只是因為對規(guī)則的守舊,而是為了在給上面一個交代的同時提醒我們,故意給我們留下一條生路?”
伊斯塔沉思許久,隨后說道:“有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一次主教團也付出了很高的代價。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幫我們,那只能說明……”
“只能說明主教團內(nèi)部也有矛盾?!迸⒔釉挼馈?p> 帳內(nèi)的氣氛變得冰冷,就連丹的臉上也露出了憂慮的表情。
“算了,我們也別提這些傷心事了?!币了顾f道,“來談一談亞緒城里遇到的人吧,聽說你碰上了一個高級別的隱藏者?你好好說說吧?!?p> “他的名字叫齊恩思……”那女孩的聲音柔柔地敘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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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恩思?”教皇臉上的微笑依舊沒有絲毫變化,語氣卻有點疑惑。
在他面前,一位紅衣上繡著華麗金邊的大主教卑微地低頭道:“是的。我查閱了近百年的檔案,試圖從他的祖先傳承中尋求一些暗示,卻什么都沒有查到?!?p> 在略微思考后,教皇的聲音又變得平緩而溫和:“這其實和一些教內(nèi)的傳說有關(guān)。據(jù)說有一些虔誠的信徒在把靈魂獻給光之主后,便有幾率獲得等階極高的光明印記,并一代代傳承下去。只要時機一到,這些傳承者就會不顧一切地為光之主奉獻生命。”
大主教恍然大悟:“所以對這個齊恩思來說,只要確認(rèn)是光明神教的人,他都會幫助?”
教皇神態(tài)安然,沒有回答。
“在下明白了……教皇大人,請允許我再稟報一件要事,是有關(guān)伊斯塔惡劣行徑的……”
教皇伸手按住座椅的左側(cè),嚴(yán)厲地說道:“伊斯塔是光之主忠誠的信徒,我由衷地希望我們能消除誤會,重歸于好。別再找他的麻煩,這件事也不許再議。”
大主教的眼中現(xiàn)出些許光芒,隨后又淡了下來:“那么在下先行告退了?!?p> 教皇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等大主教走出神殿后,教皇的手輕輕撫摸著權(quán)杖頂端的透明水晶,喃喃自語道:
“齊恩思……”
而大殿之外,大主教剛剛關(guān)上大門,一群紅衣主教便忙不迭地簇?fù)砹松蟻怼?p> “霍爾克因大主教,請問教皇冕下說了什么嗎?”走在最前頭的一個人問。
大主教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我和教皇聊了聊伊斯塔的事,冕下暗示我加大力度。”
紅衣主教們一時間喜笑顏開,交頭接耳了一陣,之前發(fā)問那人便又開口問道:“請問那個亞緒城的隱藏者呢?教皇有什么指示?”
“不要為難,最好遠離,可以拉攏?!被魻柨艘虼笾鹘绦θ萑?,嚴(yán)肅地說道。
眾主教頓時變得跟綿羊一般老實,收聲之后紛紛慌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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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喬地區(qū)的燕冠城鄰近邊境,城內(nèi)居住著很多在戰(zhàn)亂中流離失所的難民,因此也擁有雄獅公國最大的貧民區(qū)。
但與此同時,它還擁有整個公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人區(qū)。
要知道,燕冠城雖然天氣優(yōu)越,土地卻很是貧瘠。因此在這兒居住的平民總是困惑于這里的貴族們是怎么賺錢的。
但再窮的人也有腦子,所以一直以來沒人敢去探究。
而今天,在寬闊的富人區(qū)中心,一座小樓頂部的一間不怎么寬敞的辦公室里,此時卻擠了八個人。
“我們被利用了?!逼渲幸蝗苏f,“損失不大,但是招惹上光明神教,潛在的風(fēng)險增大了?!?p> “被當(dāng)成槍使了。”另一人說,“真是恥辱?!?p> “必須復(fù)仇!”
“找誰復(fù)仇?怎么復(fù)仇?復(fù)仇對我們來說有好處嗎?”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宣泄著、討論著、爭吵著,卻始終沒得出什么定論。
這時,有人忽然問道:“卓尼,你怎么不說話?”
一名之前一直沉默的人揚了揚自己的尖下巴,說道:“商業(yè)方面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會帶話和打架。而現(xiàn)在的形勢下,我其實有點不敢打?!?p> 眾人沉默了。
隨后,八人中最年長的一位清了清嗓,說道:“那我們最近低調(diào)一點,把約好的生意做了,暫時不要擴張。大家有意見嗎?”
眾人在一片安靜中,難得地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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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了?!币婚g小屋里,茶壺開口說話了。
“你不想接觸‘暗’了?”米玲達靠在椅背上,小心地玩弄著自己的那只骨手,心不在焉地問道。
“不想了,至少現(xiàn)在不想。即使要找,也不會找齊恩思,他現(xiàn)在與巴爾迪尼家族關(guān)系太近,我怕纏上是非?!?p> “你不喜歡巴爾迪尼家族?”
“呃……這事和你沒關(guān)系吧?”
“不喜歡巴爾迪尼家族,那你為什么還要找‘暗’,還要和莫森伯爵合作?”
“我不也是沒辦法嘛……而且莫森伯爵也不姓巴爾迪尼……我都說了,這事和你沒關(guān)系”
“好吧,那我先走了?!泵琢徇_負(fù)氣地站起身來說道。
“等等?!辈鑹丶泵φf道。
“又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想給你一個建議。”
米玲達疑惑地看向茶壺:“什么?”
“遠離齊恩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