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沉沉蒼穹壓著落楓城,將一座生機勃勃的城市壓得有些沉悶。
困龍塔外,一道幾不可見的黑煙在空中飛速流動,借著建筑與植物的掩護(hù),逐漸向城中間的困龍塔靠近。
等到來到塔外,黑暗中突然有聲音道:“誰!”
“蓬!”黑煙飛速變動,一道漆黑的槍影自黑暗中遞出,如同鬼魅一般往說話之人捅去。
“有人闖塔!”暴喝聲中,捅向說話之人的長槍被一道散發(fā)著銀白色微光的小盾攔住,一個面如重棗的老者浮現(xiàn)出來。
“叮叮叮!”黑夜里,突然鈴聲大作,瞬間整個困龍塔人影幢幢,將黑煙所在地圍得水泄不通。
“殺!”黑暗中,無數(shù)法寶飛舞,砸向黑煙處。
“哼!”黑煙冷哼一聲,長槍飛舞,在黑夜里閃耀出一個個詭異的漩渦,頃刻間接下攻來的無數(shù)法寶。
就在這個時候,西北角方向,一道更不易察覺的黑暗一閃而逝,消失在塔中。
這道黑暗自然是柳蘇與白落虛等人,昨晚幾人的談話其實是說給窗外去而復(fù)返的人魂聽的,三人的密謀實際是在道氣圖中完成。
按照柳蘇設(shè)想的計劃,自然不是表面說的那種小道士傻傻的去引開敵人,而是利用人魂,借助人魂的闖塔的機會,趁機入塔。
三魂本出一體,以白落虛對其他兩魂的了解,人魂自然會利用三人,來達(dá)到入塔的目的。
所以,他們來個反其道而行之。
至于入塔不成的人魂,要離開其實輕而易舉,畢竟對方可是比肩分神期的高手。
只覺得眼前一花,所有人被從黑暗中逼了出來,站在一道極高的大山之下,山腳一條石板大道直通山巔,隱沒在云霧之中。
云霧裊繞,山谷渺渺!
柳蘇身邊,白落虛介紹道:“困龍塔一共十八層,其實是十九層。第一層名叫仙山,第二層叫別離,第三層叫相思,第四層叫……”
仙山,也就是眼前的這座山。
“其實一切都是幻象,剝開層層禁制,不過是一層樓而已。”
白落虛說著,開始嘗試自己熟悉的破陣之法。
片刻后,只見山勢飛速變換,眾人眼前的是一道灰蒙蒙的路口,路口盡頭,是向下的石階。
石階很長,一直通往最底層。
白落虛不勝欷吁,五百年了,自己弄的困龍塔,還是沒有變。
眾人沿著石階一路往下,沒有多久,便來到塔底。
相對于上方十七層小小的空間布滿陣法來說,這里要大得多,入眼處,有無數(shù)奇花異草分布,更遠(yuǎn)處甚至有假山瀑布,亭臺水榭。
而這些花草之中,以為頭戴冠巾,面色紅潤,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從草叢中站起來。
“你來了!”男子面帶笑容,那笑容如此云淡風(fēng)輕。
“我來了?”白落虛回答。
兩者間的對話毫無波瀾,枯燥無味。
但是,雙方卻心有靈犀的相視一笑。
這一笑,笑盡了五百年的滄桑與過往,笑盡了這一生的癡迷與豁達(dá)。
天魂緩緩站起,手中端著一個平淡無奇的小木盒遞,走到白落虛前,遞了過來。
“師父?”柳蘇有些迷惑的看了師父。
白落虛沒有回答她,而是伸手接過遞來的木盒,神色難過,慢慢的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根平平無奇的發(fā)簪,發(fā)簪用榆木做成。既不是法器,也不像什么至寶。
“這是?”柳蘇看著師父的兩個魂體同時看著盒子中的發(fā)簪發(fā)愣,忍不住問道。
“那是冷月谷中,她第一次送我的禮物?!卑茁涮撁嫔届o,聲音平靜道。
柳蘇與小道士等人不禁唏噓,誰曾想到,讓整個修仙界為止瘋狂想要得到的至寶,竟然只是一把平平無奇的發(fā)簪。
師父顯然口是心非了!
時隔這么多年,師傅心中,仍然沒有忘記那個女人,那怕那個女人讓他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他依然愛她,依然讓自己在人間的一魂守住這根發(fā)簪。
何苦呢?柳蘇想要說話,但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忍住了。
她想到自己還是九霄神君時,那個男人的樣子。
這世間,終究少些糾葛好一些。
“這么多年守在這里,有些寂寞吧?”白落虛看著天魂,笑到。
“習(xí)慣了,至少比你們在外面整天生死一線要好些吧!”天魂將發(fā)簪遞給白落虛后,徑直走到石凳上坐下。
這幾百年的光陰里,天地人三魂其實多多少少都誕生了一絲自己的意識,這也是人魂為何會出手對付他的原因,但是,相對于人魂的性格,天魂要溫和得多。
“我要回去!”白落虛將木盒隨手遞到自己徒弟手中,走到天魂身邊。
“去吧,這么多年了,也該有個了解了?!碧旎暌恍Γ绱猴L(fēng)爛漫。
“你不擔(dān)心自己消亡了?”
“本來就沒有的,說什么消亡?再說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無二的。”天魂顯然看了一眼白落虛,道:“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能夠勝得了已經(jīng)融合了七魄的人魂?!?p> 白落虛搖搖頭:“勝不了,但是總得試一試吧?!?p> “人魂戾氣太重,不知道他遇到過什么,你自求多福吧。”天魂說完,站起來身來,看了看柳蘇手中的木盒,突然嘟囔了一句:“一堆破事!”
說完,天魂突然散著無數(shù)白芒,消失在白落虛的體內(nèi)。
一瞬間,在場的幾人都感覺到,白落虛氣勢磅礴,有一種強大得離譜的錯覺。
而融合了天魂的白落虛,卻怔怔無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蘇叫木盒輕輕放在石桌上,帶著青冥小道士與師兄張斗,悄悄站在不遠(yuǎn)處。
片刻后,白落虛站起來,衣袖輕拂,桌面上的木盒,轉(zhuǎn)眼間化為虛無。
而就在這一刻,柳蘇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師父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徹底將一切放下的輕松感,一種解脫,也可以說是一種升華。
白落虛面帶微笑,與柳蘇三人道:“走吧,該去會會他了?!?p> 他,自然說的是人魂。
柳蘇等人只覺得眼前晃動,周圍的景物瞬時模糊,等回過神來,已經(jīng)現(xiàn)在塔外。
困龍塔外,激戰(zhàn)正酣的眾人明顯一怔,紛紛停手,往白落虛等人看來。
“你是怎么說服他的?”人魂手中長槍微微顫抖,顯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