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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女參軍

85 乾乾以終日

亂世女參軍 蜀山臥月眠霜 2361 2018-10-09 10:34:20

  殿上一片雜亂,只有高義依舊巍然直立。

  “去江東”三個字,他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他沒有暴怒,只是冷冷地哼笑一聲,雙手交叉藏于袖中,轉(zhuǎn)身離開了大殿。

  離容臨盆前一天,還在萬弗萱的陪同下上街晃蕩。

  “等等——”

  走到成衣鋪前的離容突然停步,抬頭向街道另一側(cè)的酒樓二層張望。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她覺得好像瞥見了兩個熟人。

  原御史中丞焦軌,和原中書侍郎劉存方。

  據(jù)她所知,這兩人都因為小過而被貶邊郡,怎么都來這里了?

  臨??ぐ矊幐皇?,若是到此養(yǎng)老,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這二人年紀并不大。而且在她印象中,這二人性情峭直,當年與高衍交情不錯,不像是會輕易放棄仕途的人。

  說起來,昨天還有幾個年輕士人過府拜望干娘,回想他們躊躇滿志的模樣,離容隱約覺得將有事情發(fā)生。

  “你在看什么吶!”萬弗萱順著離容目光的方向瞧去,但見酒旗在料峭春風中飄揚不定,她嘆了口氣,道:“再忍忍吧你!現(xiàn)在不能喝酒!”

  離容摸摸緊繃的肚皮,心想眼下確實不是她能顧及其他的時候,于是笑著“嗯”了一聲。

  又走了兩步,她的下腹突然抽痛起來,不過覺得還能忍受,就咬咬牙沒有吭聲。

  隔了一會兒,痛感再次襲來,且比之前那波更加兇猛。離容舉步維艱,終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并覺胯間一熱,涌出的液體濕了褲子。

  她要生了。

  陣痛持續(xù)了一整個晚上,痛起來昏天黑地,痛與痛之間的間隔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萬弗萱給離容準備了她最喜歡的酸辣面,這還是萬弗萱從季伯卿那兒學來的手藝,一做就做了一大盆。離容吃了吐,吐了吃,在鼻涕眼淚酸液和膽汁中折騰了一夜。

  終于,當天色開始泛白時,離容覺得腹部除了疼痛之外,還出現(xiàn)了一種擠壓感。經(jīng)驗豐富的接生婆告訴她,是時候用力了。

  痛苦至極,也狼狽至極。離容心中甚至暗自慶幸陸南生不必看到她這一團糟的模樣。

  就趁著腹中有擠壓感時猛然用力,一次又一次,一步步把胎兒往外推。

  “哎呀我看到頭發(fā)了!”萬弗萱盯著那一片血肉模糊中的毛發(fā)尖叫一聲。

  離容已用力用了近半個時辰,原以為自己毫無進展,聽萬弗萱這樣一說,她突然有了信心,拼盡全身氣勁再用了把力。也多虧產(chǎn)婆手法熟練,看到嬰兒冒頭,她立刻伸手,順著離容的推力把孩子輕輕拽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紫河車也順利滑出。

  房間里響起令人欣慰的嬰兒啼哭聲,母女平安。

  “到底是足月的嬰兒,看著比別家的大好多哦?!比f弗萱伸長脖子評價道。

  女嬰此時正伏在離容胸口,努力但徒勞地吸吮著。其實她的個頭不算大,但頭發(fā)挺多,瞧著就比早產(chǎn)的孩子成熟些。

  崔夫人也擠在榻邊,絲毫不介意周遭的血污,笑眼看著嬰孩,說:“跟你剛出生時一模一樣!圓鼻頭,厚耳垂,大眼睛,一看就是福相?!?p>  “外面怎么這么吵?我去看看!”萬弗萱聽得院中有男人的爭執(zhí)聲,不得不出去瞧個究竟。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高衍。產(chǎn)婆和丫鬟拼命攔著他。

  高衍見到萬弗萱,二話不說,只問:“能進去了嗎?我要進去!”

  萬弗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她放他入內(nèi)了,心里卻在想:雖說離容的產(chǎn)期就在這幾天,但高衍來得也太及時了點吧?

  其實當時在臨??さ?,遠不止劉存方、焦軌和高衍。

  兩日后,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到江東。這邊的高衍早有準備,立刻擁立蕭旻為帝。之前被他招來此處的被貶官員都得以重新啟用,當天便建立了一個新的班子。其速度之快,不只讓高義措手不及,就是普通老百姓也看得瞠目結(jié)舌。

  要說這沒有預(yù)謀,傻子都不信。

  新皇下達了三道詔書。

  一,定都建康,以武昌為行都。已在武昌定居的朝臣可自己選擇去留,不逼迫他們再次搬家。

  二,廢除由鄉(xiāng)里舉薦寒門子弟、經(jīng)考核后錄用為官的新政,改為僅三品以上官員可薦舉寒人。朝廷三品以上大員基本為高門壟斷,這樣一改,顯然有拉攏舊族的意思。同時也為高義網(wǎng)開一面——他的進官渠道,依然暢通無阻。

  三,因皇帝尚未成人,詔書任命了四位輔政大臣,分別是碩果僅存但才器平庸的宗室王蕭馥,依然領(lǐng)中書令、都督中外軍事的高義,德高望重的司徒魏柔謙,以及新任中書監(jiān)——高衍。

  以目前的詔令看來,高衍控制下的建康朝廷并不想跟高義撕破臉。不過問題是,這個結(jié)果,高義是否愿意接受。

  他身處長江上游,在地形上有順流之利,還掌握著大半中軍,益、荊、江州的兵馬他也能調(diào)動。如果他要舉兵向闕,高衍未必抵擋得了。

  更麻煩的是,原本打得不可開交的鮮卑慕容部與匈奴劉氏,在得知了晉國亂局之后,竟突然停戰(zhàn),聯(lián)兵南下!

  揚州兵力寡弱,只能先依賴江北的桓翀抵擋一陣。

  為免離容操沒用的心,她坐月子期間,崔夫人什么都沒告訴她。不過,離容雖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了女兒身上,但也沒法完全忘情于世事。她能感覺出來,外面正有大事發(fā)生。

  果然,一個半月后,桓燕來了。

  離容見桓燕神色凝重,來不及把娃哄睡就將其遞給了奶媽。

  “戰(zhàn)事吃緊?!被秆嚅_門見山道,“我們?nèi)フ倚狭窟h?!?p>  離容這才知道慕容部正與桓翀交手,而且桓翀落于下風?;秆喟l(fā)現(xiàn)離容什么都沒聽說,不得不把近來天翻地覆的變化匆匆地跟她交代了一遍。

  “找邢量遠恐怕沒用。我不覺得他會歸晉?!彪x容重復(fù)了自己先前的觀點。

  桓燕亮出她從截獲的信鴿上取下的字條,道:“這是他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給他傳的消息。他似乎料到你不會相信。你會不會看錯了他?”

  離容心中開始有些動搖——萬一邢量遠真的有意投誠,而她因為懼禍而堵上了他歸晉的這條路,那她豈不是家國罪人嗎?

  罷了,反正這事陸南生已經(jīng)給朝廷打過報告了,雖然朝廷沒有給他回復(fù),但起碼這就不算與邢量遠“私下交通”。加上陸南生此刻根本不在東面戰(zhàn)場,由她和桓燕去,怎么都算不到陸南生頭上。

  “我跟你去。”離容答道,“但我們要先去找一個人?!?p>  “誰?”

  “蕭馥。”

  蕭馥現(xiàn)在是輔政大臣,官位今非昔比。先得到他的承認再去勸降,一來名正言順,二來她向邢量遠開出條件也更有底氣。

  最重要的是,蕭馥的性格是臨危就亂?,F(xiàn)在江北戰(zhàn)局不利,他肯定急得打轉(zhuǎn)。這時舊部下愿意主動上前線勸降,就算是沒用,就算是有去無回,他也肯定愿意一試。

  更不要說他在四位輔政大臣中是德望最薄的,正急于立功以穩(wěn)固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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