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匆匆又過了一年。這一年里莊家逐漸式微,楚氏三兄弟也兌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楚舜兄弟子嗣皆還未議親,故而只是口頭答應(yīng)實(shí)行“推恩策”,而楚堯這邊只有楚襄一個子嗣,且年紀(jì)尚幼,自然也答應(yīng)得爽快。
楚禹好不容易削了外戚的勢力,豈能只換他們幾句承諾,這一年便沒少發(fā)布旨意讓這三人幫著鎮(zhèn)壓不愿分封的小諸侯。
漸漸地諸侯間倒也算風(fēng)平浪靜,只是楚堯往來的賓客比往昔多了。
那冷清清的后宮頓時熱鬧了起來,一時間新人換舊人的焦慮充斥著整個后宮,而在這時麗夫人卻傳出身孕。
這是秦宮第一次把出喜脈,秦王與王后的賞賜在消息傳出的片刻間便堆滿了麗夫人廳堂。
而棲梧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搖頭。
一旁練字的楚襄便嘟嘴問道:“師傅可是也不喜歡姨母懷上?”
棲梧一愣。
“襄兒為何這樣說,難道襄兒不喜歡有弟弟妹妹作伴嗎?”
“他們說姨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喜歡襄兒了,還有……前兩日我去找姨母,跑得快了些,險些撞在她懷里,姨母竟然一把將我推倒了,我這小屁股今天還有些疼呢?!?p> “襄兒這些時日還是少到麗夫人宮里,三個月內(nèi)胎兒并不算穩(wěn),沖撞了可不好。”麗夫人已經(jīng)大難臨頭,襄兒小小年紀(jì)若讓他看到什么血腥就不好了。
“不穩(wěn)?那是不是很容易沒有了?”他歪著頭問道。
“嗯,吃食作息都要注意的,而且我聽說懷孕的人脾氣都不好,你少過去便是了?!?p> 說話間,劉方托著一碗碗便進(jìn)來了,棲梧看到熱氣騰騰的藥碗嘆了口氣。
這一年她依舊待在昭華眠月,除了教導(dǎo)楚襄的功課,便是聽著竇驍傳來的見聞以及大師兄的嘮叨。
大師兄劉方是他們中年紀(jì)最大的,對棲梧來說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去年在北地見了棲梧,劉方一看便知她根本沒有按他說的那般好好照顧自己,便索性住了下來,親自督促她調(diào)養(yǎng),這一住便是一年。
這一年,劉方慢慢的摸透了棲梧體內(nèi)的另一種毒,或者不該稱之為“毒”,而是“蠱”。
蠱比毒更麻煩的是,必須找到煉蠱之人方能化解,在這之前,劉方只能每日用湯藥讓蠱蟲沉睡,以保棲梧免受其害。
棲梧對湯藥是深惡痛絕的,要不是劉方天天盯著,恐怕她早偷偷倒了,在梧桐崖她可沒少干這事。
至于“蠱毒”這些事棲梧并沒有跟楚堯詳說,楚堯只當(dāng)劉方是來幫她調(diào)理身體。
其實(shí)只要竇驍不老窩在棲梧身邊,誰來他都是不以為意。
“喝了!趕緊,我還要去煉藥呢?!”
劉方催藥已經(jīng)成了一種默契,她憋著一口氣喝完,劉方端起就走也不多話。
“師傅,師伯掉了點(diǎn)東西我給他送去!”
他拳頭捏得緊緊,棲梧也看不出是什么,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允他出去。
看著他快速跑開的背影,棲梧闔了下眼。她剛才根本沒有聽到任何東西落地的聲音。
這廂,劉方拿著藥碗,出了棲梧的房間沒走兩步,便被楚襄拉住袖子。
“神醫(yī)師伯,您那里有沒有讓人吃了拉肚子的藥?”
“有,只是你一個好孩子家家要這藥做什么?”劉方狐疑的停下腳步。
“哦,是這樣的。我好幾日都沒解手了,肚子漲得實(shí)在難受,便想找?guī)煵┧幊猿?。”楚襄扒拉著后頸的碎發(fā),憨憨的說著。
劉方花白的眉毛微微皺起,“老夫給你把把脈,是藥三分毒可不能亂吃。”
“把脈?”楚襄心虛的低下頭?!澳沁€是不用了,只是小事怎好勞煩師伯呢?我還是等兩日再說吧!”
楚襄說完,跟小兔子似的撲騰著又跑回去了。
劉方只當(dāng)小孩子胡鬧便沒放心上,搖了搖頭便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