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梧端坐高臺眺望遠處的火光,有那么一瞬的錯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戰(zhàn)亂不斷的末世。
手下琴聲依舊卻掩不住前方的鬼哭狼嚎。
“夠了,別彈了!”
竇驍終于忍不住抓住她那雙已經(jīng)血肉模糊的手。
“兩個時辰了,這一手的血你就不知道疼嗎?!”
他心痛拿出帕巾擦拭她手上的鮮血。
“擦不干凈的,三師兄。”她淡淡的說著,從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同樣是手染鮮血,前世是迫于父親的威脅,今生卻是心甘情愿。
“你之前連一只麻雀都不碰的,如今卻為他大開殺戒,何苦為難自己?”
“師兄錯了,之前不殺只為求心靜,如今殺只為求心安,棲梧自始至終都是個自私的俗人,并不為難!”
“你就嘴硬吧!”她眼中的痛色又是什么?她分明是極其厭惡殺伐的,為了楚堯卻逼著自己去做,難道楚堯在她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嗎?
在竇驍將她雙手包扎妥當之時,晉吳兩位國君朗笑著走了進來。
“先生真乃神人也!”
竇驍冷冷一笑?!霸趺??不稱公子改稱先生啦?”
兩人赧然一笑:“以前多有怠慢,先生莫怪,莫怪。”
“先生小小年紀便能操縱神火,實在令人佩服!”林越拱手行禮道。
“先生是沒看到,那王師之軍抱頭鼠竄,慌不擇路的樣子。也是奇了,他們越澆水,著火的地界便越大,想想還有些滲人!”
見吳王心有余悸,晉王搖頭笑道:“嘖嘖嘖,這算什么,那些蠢人還以為河水有詐,紛紛往營寨跑去,就那么一會兒功夫便把營寨給點了,也不知他們的糧草保沒保住,這個傷亡才是最大!”
棲梧靜靜地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興然的說著,想著他們應(yīng)該有許多疑問要問她,果不其然,便聽那林越正色問道:“越實在不明白,那黑油燒起來的火,為何水竟滅不了?”
王奔的那種絕望他這輩子也不想嘗試,若不問個明白,還著實有些后怕。
“有些事與你們根本解釋不了,兩位只要記住,站對了陣營,今日這火定燒不到你們頭上?!?p> 兩人微微一愣,“他”這話分明是讓他們莫與楚堯為敵。
這梧桐崖出來的果然不容小覷,若再讓“他”得了鬼林,豈不……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心中皆有了主意。
“先生此番幫我們解了圍城之困,小小鬼林實在拿不出手,倒不如我們另擇一處好山好水之地送與先生?”
棲梧噤聲,眼底慢慢暗下。
人類的貪婪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最容易腐蝕人心的。
“兩位這是想反悔嗎?”竇驍抱胸問道。
“不不不,絕無此意,只是鬼林太小又沒有人煙,倒不如竇堡主幫令師弟另選一處繁華之地,無論是哪,只要先生看中,我等定雙手奉上!”
“棲梧奉勸兩位,鬼林的東西你們是駕馭不了的,小心引火上身。”
“這……”林越有些猶豫了。聽回來的人說,這棲梧可以控制鬼火,說不定這黑油便不是常人所能使用的。
“明人不說暗話,這鬼林原是我兩國所有,這黑油先生想拿走,怎么說也得給我們分一杯羹吧!”
棲梧將受傷的手籠進袖子里,表情平靜得有些可怕。
“鬼林便在那里我?guī)Р蛔?,你們?nèi)粝脒M去我也阻止不了,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一旦發(fā)生意外,恐怕晉吳兩國也將飛灰湮滅?!?p> 二人皆變了臉色,“先生此話當真?”
棲梧不再回答,只是將手拂過古琴,“我碰過的東西便不想別人再動了,告辭!”
只聽“當”的一聲挑指,古琴無緣無故的燃起藍色的火焰,緊繃的琴弦便開始逐一卷曲崩斷。
林越兩人驚得后退一步,無火自燃的情形他們還從未見過,一時間皆慌了手腳。
“先生,先生!快將火滅了!”他們急忙四下尋找棲梧,可哪還有他們?nèi)说纳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