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捕蝶(三)
秦木燃掃了眼四周,發(fā)現(xiàn)這是一片因為失火而被廢棄的院落廢墟,屋舍半塌,雜草叢生,附近一整片似乎也都是如此,寂靜漆黑。也難怪那淫賊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停下來,動手偷襲。
“‘鳳蝶公子’!你不要在那裝傻了,剛剛那一家人,難道不是你殺的?”秦木燃喝問道。
“真是冤枉,在下只是碰巧路過啊,并不知道女俠所說的一家人是誰殺的,也不知道什么‘鳳蝶公子’。”那人依然是叫屈道。
“若是沒干什么虧心事,為何要跑?你說你不是‘鳳蝶公子’,那你可敢報上名號?”秦木燃心里其實已經(jīng)認(rèn)定這家伙即便不是“鳳蝶公子”,也絕對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在乎他的名號。只不過剛剛幾乎是本能下意識反應(yīng)地緊追而來,沒有考慮太多,現(xiàn)在被伏擊偷襲后,卻是想起王戈來,想要拖延一會,等待王戈趕來——她現(xiàn)在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一定能將這淫賊留住。
那人站在屋頂上卻是一聲長嘆,似乎被秦木燃懷疑很是受傷,一邊伸手往懷里掏,一邊說道:“既然女俠對在下有如此誤解,那在下就將路引交給女俠勘驗,以證明清白……”
話還沒說完,那人已是將懷中掏出的東西向秦木燃猛擲過去。
擲來的自然不可能是路引,而是一枚短小的暗器,秦木燃一直都保持著警惕,很從容地側(cè)身閃過,然后拔身而起,向那再次轉(zhuǎn)身欲逃的賊人追去。
秦木燃剛剛躍上屋頂,那眼看著已經(jīng)準(zhǔn)備向旁邊院落跳去的賊人,驟然轉(zhuǎn)身,向她揮出一蓬白色粉末。
秦木燃心頭一跳,想起王戈說過的話,“鳳蝶公子”擅輕功隱匿、毒藥暗器,這些白色粉末若是吸入,怕是要命,但此時她沖勢太猛,一時間已無法躲避,只能是閉眼閉氣迎著白霧沖了過去。
一陣急促、猛烈、短暫的近身交手,雖然驟遇偷襲、閉眼閉氣,但精神高度集中、全力以赴的秦木燃,即便是赤手空拳,面對拿著短刀的敵人,不僅沒有吃虧,反而將短刀奪了過來,還給了給了對方一掌,將其打飛。
秦木燃衣袖一抖,靠罡氣將周身的粉末震散,這才張眼望去。
不遠處,被他打飛的賊人,正滾落在一處院落中,捂著胸口艱難站起。
這一番近身交手,雖說被那粉末搞得有些狼狽,但這種情況下的拼斗,依然將對方擊退,卻是讓秦木燃一下子信心大增,感覺到賊人的功夫遠不如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有機會獨自將他拿下。
看到賊人起身后又準(zhǔn)備跑,秦木燃嬌咤一聲,反手拿著奪過來的短刀,從屋頂疾沖而下。
賊人似乎覺得逃不掉,退后了兩步,又掏出一柄短刀,返身迎上。
這次勝負(fù)決出得更快,不過三兩招,那賊人便又被秦木燃一腳踹中,倒飛而出。
秦木燃欺身而上,正準(zhǔn)備趁勢追擊,賊人卻是翻身而起,直接跪在地上,將那柄短刀舉過頭頂,大聲悲呼:“女俠饒命,我降了!但我真的不是那什么‘公子’??!”
剛沖到賊人身前的秦木燃停住腳步,愣了一下,本來準(zhǔn)備捅過去的短刀也不由得滯住,以她的性格,還沒法對已經(jīng)投降的人直接下死手。
看著遞到面前的短刀,秦木燃下意識地要伸手接過,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遲疑了一瞬。
賊人突然將短刀向前伸了一段,在刀柄即將和秦木燃接觸的時候,她的指尖微微一麻,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秦木燃下意識地收手疾退,抬手一看,卻見那伸過去接刀的左手手指,被刺破了一個小眼,剛剛涌出一滴血珠。
“卑鄙!”秦木燃憤怒地望著那賊人,咬牙罵道。
那家伙竟然在刀柄上做了手腳,暗夾了一根細針,借著夜色掩護,扮慘詐降,扎傷了她!
這樣的小傷口,不要說對內(nèi)力深厚的秦木燃了,就是普通人也沒什么影響,算不得傷。但不用想也知道,那賊人定然是在細針上淬了毒。
秦木燃第一時間便想催動內(nèi)力,想將毒血逼出,但卻發(fā)現(xiàn)手指傷口周圍麻痹無知覺,那根被扎傷的無名指就像被斬掉了一般,而這種感覺,正順著手指飛速蔓延到整個手掌。
秦木燃大驚,這毒素這么厲害,發(fā)作如此之快?!按理說,以她深厚的內(nèi)力修為,一般的毒素根本不應(yīng)該這么快發(fā)作。
照這個速度,若是毒素蔓延到全身……
秦木燃不敢想了,她抬頭尋找那賊人的身影,她要趁現(xiàn)在還能動,先把那卑鄙無恥的家伙干掉。
但對方顯然也已想到了這種可能,在偷襲得手后,就已飛速拉開距離,和她隔了十多步遠。本身秦木燃的輕功就比不上那賊人,能夠一直緊綴不被甩開,靠的是雄厚內(nèi)力和敏銳的氣機鎖定。
秦木燃沒有嘗試在毒發(fā)前干掉賊人,而是瞬間做出了判斷,馬上離開這里,往人多的地方跑?,F(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到五更,有些百姓都已經(jīng)起床做飯,甚至已經(jīng)出門準(zhǔn)備一天的營生。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讓人看見,制造動靜,不說衙門的人,王戈也肯定能循聲追來。
現(xiàn)在這情況,已經(jīng)沒法再考慮怎么把那賊人留住了,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那賊人發(fā)現(xiàn)秦木燃想要逃走,也沒阻止,只是不遠不近地綴著。
秦木燃要全力施展輕功,便需要全力運轉(zhuǎn)內(nèi)力,而與此同時,毒素在體內(nèi)蔓延的速度也越快。
毒素蔓延的速度遠超她的預(yù)料,以至于她在躍上一座圍墻,想要直接跳到相鄰的屋頂時,便感覺腳下一軟,直接從空中摔落。
而如鬣狗般緊綴在后的賊人立刻飛速逼近,秦木燃剛剛從地上爬起,便被再次踢飛倒地。
那賊人顯然對毒發(fā)的效果很十分清楚,一上來便直攻秦木燃的左側(cè),而現(xiàn)在秦木燃整個左臂基本都已失去了知覺,就像不屬于自己一般,垂吊在身側(cè),甚至連左腿都已開始不怎么聽使喚,加上內(nèi)力紊亂,根本無法抵擋。
被踢飛倒地后,秦木燃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但這卻讓她更加的絕望——因為這預(yù)示著毒效已經(jīng)開始蔓延全身,她現(xiàn)在連自己爬起來都已做不到。
緊張和急促的呼吸讓毒素蔓延的速度愈發(fā)加快,身體已經(jīng)漸漸地完全失去控制,甚至連頭皮都開始發(fā)麻,眨動眼睛和呼吸都很費力氣。現(xiàn)在的她,不要說是面對這疑似“鳳蝶公子”的賊人了,就是面對一個垂髫幼童都毫無反抗之力。
她現(xiàn)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王戈了。但她也知道,若按照之前他們靠“尋蹤蠱”追蹤的速度,王戈要找到這里來,少說也得一個多時辰,但她能堅持到那時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