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桑請的師傅們早早來到了陳默家里。
陳默一家乃是天山腳下秀麗鎮(zhèn)第一富豪,在北辰大陸,富豪的地位雖不十分尊貴,但在一個鎮(zhèn)上,足夠坐上第一把交椅了。
一排中年男女站在庭院里,看著四周的山水園林,紛紛感嘆。
“陳員外不愧是咱秀麗鎮(zhèn)第一富豪,這假山……是用太湖石做的做的吧?”一名灰衣老者指著大廳外的一座假山感嘆道。
“可是聽說陳員外的公子是為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公子,這可……”另一名青衣中年人想起鎮(zhèn)上傳言,不禁有些憂慮,“我?guī)煹茉诮稚献鰩凸ぃf昨天還見小公子流連萬花樓……”
說到這兒,一群頗有聲望的前輩們都不禁憤慨:“陳先生為人溫和善良,夫人溫婉大方,這樣好的兩個人,孩子卻是……”
“先別說這個了。”灰衣老者的目光發(fā)亮,“聽說今天葉先生——”
老者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陳默攜著夫人來到了大廳,他溫和一笑,風度翩翩:“各位先生光臨寒舍,陳某有失遠迎?!?p> 幾人看到陳默著一身月白長袍走過來,客套地作揖,扶桑將陳默扶到鋪了厚厚軟墊的座位上,陳默坐得有點不舒服:“我身體還沒那么差——”
“坐著。”
陳默閉嘴了。
扶桑坐在他身邊,微笑著說:“各位,今日招各位先生前來,是想給小女擇一位師父?!?p> 灰衣老者挹手:“夫人言重了,我等不過通脈境界的修者,如何擔得起小姐的老師?!?p> 扶桑剛要說些什么,婢女匆匆跑過來,在扶桑身邊耳語了幾句:“夫人,小姐病了?!?p> 君扶桑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接著管家走了進來,附在陳默耳邊道:“老爺,少爺帶來了一位青年,身上穿的是青都夜家的衣服。”
陳默眉梢一揚,又對君扶桑說了幾句話,借故走了出去。
穿過長廊,陳默來到安置青年的偏院,管家邊走邊說:“少爺送他來到的時候,他受了很重的傷,腹部被捅了一刀,刀上還喂了毒,并且胸口也被某種猛獸抓傷了?!?p> 陳默靜靜聽著,悠然走到床前,看到了那人。
洗去臉上的血跡和雪漬之后,青年的眉目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名生得很英俊的青年,眉目俊朗,眼眸深沉。
“阿離怎么樣?”陳默低聲問。
管家欲言又止,回道:“少爺身體虛弱,似乎是受了重傷。”
“受了重傷……”陳默低低呢喃著這句話,看著他衣服上那只依稀能辨認出的金鷹,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舉重若輕地在他腿上和胸前分別化了個十字。
那匕首看似遲鈍,觸到皮肉卻仿佛有了某種魔力似的,所到之處皮肉仿佛瞬間被彈了開來,頓時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竟不下于胸前那妖獸的利爪之傷,看得管家倒吸一口涼氣。
匕首割過皮肉,竟沒沾上一絲血跡。陳默收起匕首,對管家說:“治好他,醒過來告訴我?!?p> …………
離陳裝病已經(jīng)不下三次,君扶桑本以為她這次也是借口不選師父的手段,結(jié)果剛一走到門口,鼻尖傳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她臉色立刻變了。
她一掌推開房門,穿過屏風,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君離陳,大吃一驚:“這是怎么了?!誰傷你的?”
君離陳睜開眼,抿著沒有血色的嘴唇,輕笑一聲:“娘,沒事……”
她撐著身子要坐起來,被君扶桑攔住。君扶桑又驚又痛:“怎么成這樣了,不是說讓你在祠堂跪著的嗎,這又是去哪兒搗亂了!怎么就不知道愛惜自己?!”
君離陳不說話,只是沒臉沒皮地咧嘴笑。
…………
君離陳一受傷,選師父的計劃自然打了水漂,君離陳也樂得自在,待在家里什么無所事事,順便擺弄擺弄樂器,三天后的一份下午,管家傳來消息——少爺,您救的那個人醒了。
君離陳在臥房里見到他的時候,那個人的臉色依舊蒼白,只是裝束經(jīng)過了打理,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青年說:“聽說,是公子救了我,多謝?!?p> 君離陳揚眉,打量著他,發(fā)現(xiàn)這人落落大方,舉手投足貴氣得很:“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回道:“在下葉郎,京都葉家人。”
“哦,京都葉家……”君離陳點頭,忽然眼前一亮——京都葉家,不正是那個人族三大豪門之一么?
除皇室外,人族有六大勢力——一城兩宗三豪門。一城指楚家璇璣城,兩宗指流云宗與如貽宗,三豪門便是沈葉白三大家族。
這葉家便是三豪門之一。
這里的豪門并非指腰纏萬貫,而是指修行資源最為豐厚。
君離陳油然而生一股危機感,立刻道:“京都葉家鼎鼎大名,我們家這情況您也看見了,實在供養(yǎng)不起您這尊大佛,所以……您病好了就趕緊搬走吧?!?p> 葉郎:“……”
“走什么?”陳默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漫步而來,敲了君離陳的腦袋一下,“阿離,你先出去?!?p> 君離陳皺眉,看了葉郎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離陳走后,陳默臉色微沉,在房間四周布下結(jié)界,就聽葉郎好整以暇地倚在床頭,嗤笑道:“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碰見將軍?!?p> 陳默面不改色:“閣下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葉郎想了想,說道:“說起來,我與你只有一面之緣,你不記得我是正常的。”
陳默疑惑,葉郎提醒他說:“三十年前,安城,陛下的一場慶功宴上,我們見過。”
陳默笑道:“閣下是不是認錯了人,我一介布衣,怎么會出現(xiàn)在陛下的慶功宴上?”
葉郎眼中精光一閃,回道:“你放心,我沒有惡意,只是覺得有些驚訝?!?p> 陳默依舊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葉郎看了一眼門口,對陳默說:“令郎救了在下,能躲過他們的追擊,很厲害?!?p> “她從小會些拳腳功夫,別的不說,要真比體力,怕是沒幾個人拼得過她?!标惸πΓ?,“葉家在安城的爭端,在下略知一二,我們一家也只是市井小民,犬子又實在不學無術(shù),實在不愿牽扯進無謂的爭端之中?!?p> “如果說,這爭端是因為青衣客,因天乾而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