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陣，終于，在一群太監(jiān)宮女的簇擁中，昭文太子與修文一前一后步入殿內(nèi)。眾人起身，齊聲向二人行禮，“賀太子殿下、恭親王安康。”
“昭文哥哥、修文哥哥！”行禮后，嘉怡向二人揮手示意，生怕二人注意不到角落里的她。然而稱呼剛一出口，便被上官丞相訓斥道，“大膽，你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嘉怡這才勉強改了口，“參見太子殿下、恭親王?！?p> “郡主。”修文聽見熟悉的聲音，放慢腳步，轉(zhuǎn)身。數(shù)日未見，修文朝嘉怡露出一抹微笑，繼而解釋道，“現(xiàn)在不是說好的時候，一會兒再來找你?！?p> “那好吧……”嘉怡有些沮喪，等了這么久，卻只能打個招呼。她重新坐回座位上，繼續(xù)剝著花生。剝一次，她心里便怨念一分。
“丞相大人，看不出來，郡主與太子殿下、恭親王的關(guān)系，是這般好?！眲偛拍敲从H密的稱呼，端親王是聽見了的。這不，他側(cè)坐著，語氣里有一份玩笑的成分。
“同窗之誼?！鄙瞎儇┫嗪喓唵螁蔚亟忉尩?，而后，又朝嘉怡嘆了一口氣，“沒辦法，這孩子不肯學規(guī)矩，只好由著她去了，只盼她別給我惹是生非，實在頑劣?！?p> “說不定，郡主這般活潑的性格，也會是好事?！倍擞H王話里有話，但并未挑明。某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眼神，卻一直停留在嘉怡身上，好一會兒，才收了回去。
啟泰帝與皇后從屏風后走了出來，端坐在殿堂之上。一見帝后露面，殿內(nèi)所有的聲音立刻消失不見，眾人齊刷刷地保持著最端莊的姿態(tài)，等候著啟泰帝的安排。
啟泰帝起身，平舉雙手，向殿內(nèi)以及殿外的所有人致辭，“今天，是小滿，也是朕兩位皇兒的生日宴會。朕僅以父親名義，向諸位表示最崇高的謝意，感謝你們參加今天的宴會，見證皇兒的成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起身，端著桌上的禮杯，朝著啟泰帝所在的方向舉杯。雖只是空杯，但該有的形式，是必不可少的。
“賜酒，每人三杯陳年女兒紅?！眴⑻┑鄯畔码p手，朝身邊的太監(jiān)吩咐道。太監(jiān)得令，立刻傳話下去，“皇上有令，賜酒！”緊接著，守在每桌之后的太監(jiān)們，紛紛端出準備已久的女兒紅，倒?jié)M每個人的禮杯。
“謝皇上賜酒！”又是一波整齊劃一的回應，而后，眾人仰頭，將杯中的女兒紅一飲而盡，再次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啟泰帝又揮揮手，示意所有人可以落座。又笑著轉(zhuǎn)頭，向端親王問道，“這女兒紅，王叔感覺味道如何？可能否與你珍藏多年的老酒相比？”
端親王瞇著眼，正細細品味著女兒紅醇厚甘鮮的口感，卻不想被點了名，立刻回過神，拱手道，“微臣以為，二者有不一樣的感受，故不能同日而語?！?p> 見啟泰帝露出疑惑的神情，端親王又補充道，“這女兒紅，汲取門前鑒湖水，才釀得一壺萬里香，可謂千里挑一。但臣平日里，喝的卻是辛辣的老酒，那滋味不可言喻，與這個并非一種酒?！?p> “王叔果真是堪稱酒仙，來，朕敬王叔一杯?！眴⑻┑燮鹕?，端著酒杯，先行喝了一口。
“哪里哪里，微臣只不過是略知一二，才敢斗膽在皇上面前炫耀一番。”端親王回禮道，也跟著一飲而盡。雖都是走個過場，但禮數(shù)，是一定要做到位的。
“好了，皇上?！被屎蠼舆^啟泰帝的酒杯，放在一邊，溫馨提醒道，“該開宴了，這酒，留在宴會上喝也不遲。你看，大家都等著的?！?p> “是了，是朕疏忽了。一高興，就把正事忘了?！彼贿呅χ貞屎蟮奶嵝?，一邊命令道，“宴會正式開始，諸位愛卿，大可盡情享用，別的不說，但一定管飽。”
作為一年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群臣宴，小滿這日，也是啟泰帝聯(lián)絡朝臣感情的最好機會。但凡是京官，無論地位高低，皆可參加。念在昭文太子年幼，每年的敬酒環(huán)節(jié)，則是啟泰帝親自進行。
太監(jiān)宮女們正在忙碌地傳遞著佳肴，啟泰帝已起身，在太監(jiān)的隨同下，從殿內(nèi)走到殿外。最終，他在太傅張又溫面前停了下來。按照尊卑，以太傅的官職，本應坐在中后方。但念在他身份特殊，故特賜在殿外最前排。
啟泰帝端著酒杯，向太傅致禮，“皇兒天資愚鈍，這段時間，有勞太傅掛心了?！?p> “不敢?！碧灯鹕恚⑽澭?，不敢直視啟泰帝，“太子殿下天資聰慧，一點就通，微臣并沒有費太大心血。恭親王天性淳樸，是皇上教子有方，微臣不敢居功?！?p> “哎呀，愛卿，你就不必如此謙遜?！币砸曈H密，啟泰帝破格拍了拍太傅的右肩，這并不屬于君臣的范疇，倒像是朋友交談，“朕的兩個皇兒，入學堂較晚，這以后的江山社稷，就全依仗太傅了。”
“微臣領(lǐng)命，叩謝皇上圣恩?！眴⑻┑鄣倪@句話，有模棱兩可的意味，但無論是哪一種，都點明一處關(guān)鍵，至少目前，他是相當看重太傅。
“愛卿不必拘禮。”啟泰帝將太傅扶起，“為表師恩，朕令人準備了一份薄禮，還望太傅笑納。”隨后，命令道，“來人，將朕與皇后準備的夜明珠，賜予太傅。”
每年小滿，啟泰帝都會為朝臣們準備一份禮物，以表圣恩。但歷年來，單獨頒賜，這還是頭一遭。殿外的朝臣們立刻用眼神進行著信息交流，不出意外，這張又溫，將借著太傅的頭銜一路高升。
“微臣何德何能，承蒙圣恩，不勝感激?！碧到舆^啟泰帝準備的禮物，不知怎的，竟在一瞬間紅了眼眶，眼看就有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啟泰帝笑了笑，緩和著氣氛，“愛卿若真是感激，那兩個皇兒，就更加麻煩愛卿了?！眴⑻┑塾昧寺闊┮辉~，顯示著對太傅的殷切期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傅語塞，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跪在啟泰帝面前，高呼萬歲。朝臣們見狀，也跟著齊呼三遍萬歲。
“客氣了?！眴⑻┑蹞]手，示意眾人平身，“好了，這佳肴，陸陸續(xù)續(xù)也已上齊，大家盡可放開了吃、放開了喝，今天，咱們吶，得不醉不歸。”
坐在殿內(nèi)的嘉怡，并不清楚殿外發(fā)生的狀況。她的視線只停留在一桌的美味上。雖不是滿漢全席，但這一道道玉盤珍饈，令人眼花繚亂，真乃饕餮大餐。一時間，嘉怡竟不知道如何下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