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怡并不知道朝堂里的種種,因此,等她放學回府,迎接她的,是上官丞相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對此,嘉怡深感困惑,她詢問著身邊的柳絮,不解道,“爹爹這是怎么了?莫非,又是太傅在他面前告狀了嗎?”嘉怡迅速在腦海里搜索著在學堂內的點滴,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值得告狀的線索。
“我也不是很清楚?!绷跣⌒囊硪矶执竽懙夭聹y道,“只知道,丞相大人一直在等你,約莫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會是什么呢?嘉怡猜不到丞相大人的心思,只好硬著頭皮,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撒嬌道,“爹爹,你是在等我嗎?”
上官丞相這才回過神來。自從在朝堂之上,他接到這離譜的要求,便一個頭兩個大,如果可以,他真是想當場拒絕。但……
“對了,爹爹,和你說個事哦?!奔吴吭谧雷由希宦冻鲆浑p眼睛,不敢直視上官丞相,“昨日,我在御花園遇見皇后了,她邀請我小滿的時候進宮玩玩。我說,得回來同你商量。爹爹,你看可以嗎?”
嘉怡這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下子戳到上官丞相的心窩子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抬起頭,對著嘉怡,問道,“那你想去嗎?”
“都好啦。”嘉怡還小,對她而言,還不太能理解小滿的重要意義,只知道,可以托小滿的福,一連七日不用去學堂,“好玩嗎?如果好玩,我就去?!?p> “哎?!绷系郊吴鶗写税慊卮穑瞎儇┫喔怯魫灢灰?。轉念,只得耐心與她解釋,期盼會有效果,“不好玩,會有許多規(guī)矩,你若去,可記得???”
“那……我得考慮考慮?!奔吴肴?,是因為小滿是昭文太子與修文的生日,作為同窗,她并不想錯過。但規(guī)矩,對嘉怡而言,猶如泰山之重,萬萬承受不住。
“你且想清楚。明日,再答復吧?!庇心敲匆凰查g,上官丞相在想,如若她不去,那便是最好的事情,“如果你想去,那只有讓沈嬤嬤臨時幫你惡補這些禮節(jié)。”
“對啦,爹爹,我還有一事。”因著前次教訓,嘉怡考慮再三,決定先行向上官丞相匯報,“我想給昭文哥哥、修文哥哥準備點禮物,明天,能否去一趟東街?”不等上官丞相反應,她便跟著解釋道,“只是去買禮物!不會惹是生非的!”
話雖如此,但上官丞相仍是一百個不放心。他這女兒,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讓人省心?!澳沁@樣,明天讓衛(wèi)管家同你一塊兒去。最遲午時,必須回府?!?p> “哎呀!爹爹最好啦!爹爹想要什么禮物,我替你一并帶回來。”嘉怡萬萬想不到,竟然如此輕易地放她出府,遂立即喜笑顏開,蹭到上官丞相懷里。
“我可提前說清楚,如果這次再有什么意外,下次,就是你娘親陪著,我也是不會放行的?!本瓦@么一個閨女兒,上官丞相恨不得把心拴在她身上??善吴质侨绱祟B劣,真叫人頭疼、心疼。
為著泥人,嘉怡破天荒的在休息的時間里起了一個大早,因著安全第一,嘉怡得換上一身男兒裝扮。連柳絮,也得改口稱呼為“少爺”。在柳絮與衛(wèi)管家的陪同下,她早早地便離開了丞相府,前往熱熱鬧鬧的東街。
“衛(wèi)管家,今天你可得多準備點銀子哦,一會兒如果不夠,我可只能用你抵債了。”臨出門,嘉怡看了看衛(wèi)管家鼓鼓的錢袋,卻仍不忘打趣道。
“郡主請放心,銀兩是管夠的?!毙l(wèi)管家將錢袋從腰間取下,打開,遞給嘉怡,“你看,這至少得有二十兩,足夠今日花銷的?!?p> 柳絮在一邊看著,愣了愣。雖說她到丞相府已有一段時日,但卻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銀兩。但對嘉怡而言,卻只是半日的零花錢。一想到人與人的差距,柳絮心里便酸澀著。她提醒道,“不早了,我們出發(fā)吧?!?p> 四四方方的京城,以皇宮為正中心,朝四個正方位向外擴散,分別設立東南西北四條主街道。其中,西街與北街,是達官貴人的住處。南街為官市,出售鹽鐵之類,而這東街,便是平民交易的場所。
丞相府坐落在西街,得橫跨半個京城,才能趕到東街。而東街,是不便于馬車行駛,故而,三人只得步行。這也是嘉怡得起一個大早的原因。
判斷一座城市繁華與否,只需要看它民市的交易量。
到達東街時,已是辰時。遠遠地,嘉怡便看到東街人山人海的密集度。幾乎是下意識,柳絮牽住了嘉怡的手腕,囑咐道,“少爺,一會兒可不能走丟的。”
“是啊,少爺,你可不能亂跑。萬一有個什么亂子,奴才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賠的?!绷醯奶嵝?,在衛(wèi)管家眼里是很有必要的。嘉怡天性好動,指不定一不留神就消失在人群里。
“知道啦,我一定不亂跑。”嘉怡也不想給二人添亂,只認真地跟在衛(wèi)管家身后,一點一點地向人群中挪動。“對啦,衛(wèi)管家,你記得泥人攤兒在哪里嗎?”
“記得,前面左轉,進入那條巷子。”衛(wèi)管家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而后,又看了看眼前層層疊疊的人群,“不過,這么多人,我們過去得費一般力氣?!?p> “為什么今天這么多人呀?”嘉怡不解,在她的印象里,即便是初一十五的集會,也不會出現(xiàn)摩肩接踵的情況,“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小滿之前,東街會有限價。另一次,是中秋前后。所以,每年小滿和中秋的時候,東街都熱鬧?!毙l(wèi)管家用身體為嘉怡擋著人群,艱難地在人墻里擠出一條通道。除此之外,他還不得不提防嘉怡的人身安全,生怕她被撞著或者被磕著。
柳絮也被人群擠得有些難受,但她下意識地用身體護著嘉怡,讓她不與人群直接接觸。
即便如此,嘉怡也能直觀地感受到“寸步難行”的含義。
一條不長的路,三人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達拐角處。嘉怡長舒一口氣,終于,可以暫時遠離人群的擠壓了?!罢媸恰氩坏骄┏抢锞谷挥羞@么多、這么多人?!睘榱思訌娬Z氣,她連說兩次。
“老百姓嘛,哪里有優(yōu)惠,就會出現(xiàn)在哪里。畢竟一年只有這兩次機會,不少都是全家出動,以便囤足小半年的生活必需品?!毙l(wèi)管家被人群擠得夠嗆,不得不停下腳步,錘了錘后腰。
“跟京城比,河西真是太小了?!绷醪挥傻冒l(fā)出一句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