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拉菲斯的殘兵們如尸體一樣陳列在道路兩旁,他們精疲力竭,他們傷痕累累。偶爾有一兩支穿得稍微光鮮一些的澤拉菲斯教會小隊伍從道路中走過,他們查看著傷員的傷勢,有一些傷口中已經長出了細微觸手的感染者則被他們迅速的處決,讓他們成為真正的尸體而不是墮落者。
終于,在他們處決了一名傷兵以后,傷兵的朋友終于按奈不住,從旁邊一躍而起,一劍刺死了一個教廷人員。
然后一場血戰(zhàn)在路邊開始上演,直到有一方傷亡殆盡。
而在整個王城的南部,這樣的場景在凌瑞等人撤退的路上一再上演。
羅伯特虛化出了一只圣光之馬馱著傷勢沉重的瓦拉娜緩慢前行。瓦拉娜雖然控制住了神智不被污染,但是身體上的潰爛卻愈發(fā)嚴重,隨著馬匹的顛簸,偶爾甚至會有一些黑色的膿汁濺落到地上,然后生出幾只微小的觸須。
漆黑的午夜已經度過,隨著黎明的第一道光束劃破黑夜,眾人也看到了一座微型的基地和新的防線。
弗拉基米爾公爵的大旗迎風飄揚,基地內的士兵們服飾鮮明,面色沉穩(wěn),似乎與外面的那些殘兵敗卒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
如果不知內情,恐怕還以為他是從澤拉菲斯城出來的援軍呢!
事實上,弗拉基米爾公爵卻是王城防御者的總司令,他的司令部正是從第四座魔法塔中撤出來的。
“進去吧。我要見見弗拉基米爾?!蓖呃日f道。
“你貿然進去,恐怕不會有好的結果?!绷枞痣[晦提醒道。
“當然,如果在真正的時空中有你的提醒,恐怕結局就會改寫了?!蓖呃日f道。
“?。俊绷枞鹨汇?,頓時生出了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你……你知道我們是在回響幻境中?”
瓦拉娜虛弱的笑道,嘴角淌下了些許黑色液體,然后變作了觸手和膿瘡。
“拉塞爾的繼承者,看來你還沒有好好的學習過嘛。所有回響幻境中涉及到了神祇的部分,都會以對應的神祇連接,有些是記憶,有些是時間。但我們確確實實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面對面的相見了?!?p> 凌瑞想起蒼白之主克里斯進入神國的情形,有些明白瓦拉娜的意思了。
他說道:“你沒有背叛澤拉菲斯,對嗎?”
瓦拉娜笑道:“我背叛了?!?p> 一名穿著禮服的侍從從基地的帳篷中走了出來:“弗拉基米爾公爵馬上出來迎接女神的到來?!?p> “好?!蓖呃葟氖ス庵R上跳下,凌瑞在一側扶助了她,不過隨著她的動作,深紫色的魔法袍下有淌出了許多的黑色膿汁。
侍者的眼皮一跳。
不多時,一名穿著華麗到夸張服飾的面色蒼白男子從帳篷中走了出來。
“贊美魔法女神。”他微微的鞠躬。
“謝謝。”瓦拉娜對扶著她的凌瑞低聲說道,然后走上前去。
“弗拉基米爾,”瓦拉娜開口說道,“第二道防線準備好了嗎?”
弗拉基米爾搖頭道,“對不起,女神,我們敗得太倉促了,我的親衛(wèi)隊和圣殿騎士團都無法形成建制,只能用駐軍和義軍來拖延時間了?!?p> “弗拉基米爾!”瓦拉娜怒道,“你的親衛(wèi)隊根本沒有接敵就離開了。”
“有嗎?”弗拉基米爾淡淡道,“可是他們都被我派出去清除逃兵中的隱患了,很多逃兵都帶著深淵的腐蝕,讓他們在防線內爆發(fā)的話,誰也擋不住深淵的大軍了。當然,還有一些受傷更輕的戰(zhàn)士,他們的腐蝕一時半會兒不會爆發(fā),不過為了不讓腐蝕被帶回我們的國度,我會安排他們在第一線完成自己的使命?!?p> “弗拉基米爾!”瓦拉娜怒道,“你還記得你的職責嗎!”
“當然記得,偉大的女神?!备ダ谞柪淅湟恍?。
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從凌瑞心底升起,但是當他想要行動的時候,一柄匕首從瓦拉娜的后背透體而出。
一股黑暗的力量在這一瞬間束縛了神權議會的眾人,他們想要戰(zhàn)斗,想要發(fā)泄自己的怒火,但是他們動彈不得。
弗拉基米爾,澤拉菲斯王國的公爵,僅次于王族的貴族。
弗拉基米爾,圣殿騎士團的強大戰(zhàn)士,與賈維斯齊名的五級強者。
弗拉基米爾,澤拉菲斯派往北境帝國主持防御的司令官,北境帝國力量的統(tǒng)籌者。
這是他在北境帝國戰(zhàn)爭中的第一次出手,目標不是深淵魔物,不是那還在王城肆虐的攻城巨獸,也不是穿著黑色鎧甲的深淵之主。
他的目標是澤拉菲斯的魔法女神瓦拉娜。
王城魔法塔的主持者,魔網的控制者。殺死了攻城巨獸并且擊敗了深淵之主的魔女女神瓦拉娜。
她斬斷了與賈維斯的思念和情感,她拖著虛弱和沉重的身軀回到了自己所守護的地方。
迎接她的不是鮮花和贊美,不是膜拜和祭祀。
是一柄冰冷的匕首和五級強者的全力一擊。
“瓦拉娜被深淵腐蝕!失去神智,現(xiàn)在已經被弗拉基米爾公爵斬殺!”弗拉基米爾身邊的侍從喊道。
“瓦拉娜被深淵腐蝕!失去神智,現(xiàn)在已經被弗拉基米爾公爵斬殺!”往城外搖搖欲墜的基地中,大家喊道。
“瓦拉娜被深淵腐蝕!失去神智,現(xiàn)在已經被弗拉基米爾公爵斬殺!”整個澤拉菲斯都喊道。
“瓦拉娜投敵了,她把腐蝕帶進了我們的防線,北境帝國的守軍全軍覆沒,前往北境帝國增援的義軍和圣殿騎士也全軍覆沒了?!备ダ谞柟舭l(fā)出了如此通告。
謊言傳遍了整個澤拉菲斯。
黑暗和刺骨的嚴寒籠罩著凌瑞。
他被禁錮在了無邊的黑暗中,動彈不得。
周圍的一切重新被灰霧籠罩,頭一次凌瑞覺得這個世界如此神秘,眼前的灰霧也是如此的神秘。
哪怕成為了神祇,他也看不穿人心,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不知道他們需要什么,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薩莉亞垂著頭,低聲的哭泣著,她對瓦拉娜的一切充滿了向往和崇拜,她渴望自己有如此強大的魔力,她渴望魔網能夠聽從她的號令,她可以掌握如此之多的知識和魔法。
但是她不能接受瓦拉娜的結局。
羅伯特呆呆的望著瓦拉娜死去的方向,眼中噙著淚水,他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最見不得的事情就是背叛和陰謀。
范德思一言不發(fā),鐵石心腸的將軍最害怕的就是在回到大本營時迎接自己的卻是一把匕首。
只有安德烈嘆了口氣,心中慶幸著把卡蜜兒送到了遠東大學去。
這種事情在東南亞,在驚海城每天都會上演無數次。無論是海盜還是商業(yè)家族,是統(tǒng)治者還是黑幫,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那兒的生存法則是掠奪和背叛,雖然殘酷會讓人成長,但安德烈并不想卡蜜兒成長為那樣的人。
大家默不作聲的感受著神力的洗滌,兩千神力的洗滌時間長到了凌瑞差點以為這是一場漫長的追悼會。
“今天的聚會到此為止把?!绷枞鹌綇土饲榫w,淡淡道。
“是,元首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