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6：名為人類的殘局（6）（10YA）

　　廝殺的叫喊、火器的咆哮、兵刃的交錯，于此存在的事物無不昭示戰(zhàn)場的蔓延。

　　有一位銀發(fā)女人在戰(zhàn)場中穿梭，她結(jié)實的雙臂捧起的是某位男性人類殘缺的身軀。盡管大腦搖搖欲墜，但是踏步的雙腳還在無意識保持沉穩(wěn)。

　　騎士、冒險者、圣武士以及獸族戰(zhàn)士組成的戰(zhàn)場里充斥著孩童的各種尸體。

　　意識不清的銀發(fā)女人根本辨認不了區(qū)別，或許他們是無辜的孩童，或許他們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狂魔，一切皆有可能，包括懷中的人類在自己的保護下步入死亡也是無法摒棄可能性的事情。

　　貌似走了很久，當雙眼不再朦朧之時，前方出現(xiàn)了五位外貌各不相同的男性人類，不過唯一能看出相同點的便是他們腰間或者手中持有的劍刃。

　　失去資格了。

　　顫抖襲來，抱住的軀體落入地面，被恐懼包圍的她想要靠近她的家人，然而內(nèi)心的轉(zhuǎn)變讓她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前方。

　　選擇自我放逐的她，在保留那束秀麗銀發(fā)的時候慢慢變成了孩童的樣子。

　　變成這副模樣，哭泣便有了理由。

　　于是她在澎湃的戰(zhàn)火中大聲啜泣，直到最后，嗓子已經(jīng)沙啞到無法發(fā)聲的地步。

　　另外四名持劍的男人早在她哭泣的時候轉(zhuǎn)入戰(zhàn)場，剩下年僅十四歲的持劍少年。銀發(fā)的少年望著同樣銀發(fā)的女孩，他走上前，蹲下身，用舌頭舔舐女孩眼角的淚珠。

　　“我沒能保護好...沒能保護好他......”

　　聲音很細，細到只能通過讀唇來判斷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是你的錯，祖母?！蹦贻p的圣竭盡全力的安慰僅有七個字的程度。

　　銀發(fā)女孩倒在少年肩上，鼻涕和眼淚染濕了他的肩膀。

　　“我敗了，我累了，戰(zhàn)斗也好，守護也罷，我不想再接觸了?！?p>　　“嗯，我明白?！?p>　　少年緊擁銀發(fā)女孩，待到展開沉默之時，身披破損鎧甲手持斷劍的魁梧男人漫步到二人身前。

　　“離祖母遠點?！鄙倌甑脑捄茌p，但很有力。

　　“小子...不，瑟爾克曼德，該讓開的是你，我和她之間還沒有分出勝負?！?p>　　“我沒有余力跟你對吼，也不想再說第二遍——離祖母遠點！”

　　這一次說話的氣勢增長了不少，然而千錘百煉的騎士長根本不會被所謂強者的氣勢嚇倒。

　　“一樣，我也懶得廢話。”

　　騎士長提起那柄沾滿脂肪和血液且碎裂的劍，朝少年劈了下去。堅韌的手刃將最后半節(jié)劍身擊碎，名為瑟爾克曼德的十四歲少年小心翼翼地放下熟睡的女孩，接著站起身來。

　　“夠了沒？”

　　“呵...哈哈，真是人才輩出，很棒，你也讓我享受了一番失敗的滋味?！?p>　　瑟爾克曼德立在原地，他聆聽從不遠處傳來的腳步，從隨聲攜帶的腰包里面抽出一塊布，蓋住地上那具男性人類尸體的面部。

　　“這是我最后能為他做的事，我希望騎士長您能理解?！?p>　　不明真相的騎士長瞥了眼那具裝束怪異的尸體，隨后移開視線。

　　穿梭樹林踏入此地的腳步聲表明只有一人，瑟爾克曼德和騎士長一同朝聲音的源頭望去，發(fā)現(xiàn)是喬裝打扮后的女王。

　　“女王大人...為何要親臨如此危險的地方！”

　　他連忙上前，作為騎士長，在保護女王的方面也有不可或缺的責任。

　　“那是幸姨？”

　　女王沒有搭理騎士長，她不顧形勢危急，跑到銀發(fā)女孩身前，然后撫摸她的面頰。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女王將頭埋進女孩的胸口，她在感受對方心臟的跳動。

　　“只是累了？”騎士長突然冒出一句疑問，“我心目中的伊珂拉烏·幸·斯沃德已經(jīng)死了，我再也沒有需要追尋的目標了?！?p>　　由于萬分無奈才會發(fā)出的嘆氣聲傳進眾人耳中，不光是瑟爾克曼德，就連很少參與過戰(zhàn)斗的女王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百古·修斯，請不要忘了你的職責，也不要忘了現(xiàn)在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我，安佛瑞娜·普洛西瑪以女王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投入到指揮騎士的戰(zhàn)役中！”

　　“是?！?p>　　盡管語氣很平淡，但百古·修斯作為騎士精英的素質(zhì)尚還留存。沒有閑工夫觀察離開的騎士長，蹲身的女王看著旁邊那具面部被蓋住的尸體，潛意識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那是勇者？”

　　瑟爾克曼德沒有否定，而是以點頭表示回答。

　　“誰能想到呢？誰能想到呢......”

　　女王自言自語道。

　　“幸姨變成這副模樣，到底是誰的錯？”

　　“誰都有錯，誰都沒錯。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對錯?！?p>　　“這只不過是你一個青少年的自我調(diào)解罷了，錯就是錯，不論是幸姨還是勇者本人，既然發(fā)生了現(xiàn)在這一系列事就必然會有錯誤?！?p>　　說完，女王背起沉睡的伊珂拉烏。

　　“我們離開這里。別光覺得身處宮內(nèi)的女王養(yǎng)尊處優(yōu)，平時我體力活可是干的不少?！?p>　　“我沒這么認為過，我一直覺得女王您是值得斯沃德家族信賴的人物?！?p>　　“是么，我并不感謝你的夸獎?！?p>　　身高已經(jīng)達到一米七的瑟爾克曼德很輕松就能抱起那副軀體，他望著被遮擋的面部，心里剛剛升起的陰霾看來也不會輕易散去了。

　　同時承擔重物的二人穿梭森林小徑，雄偉的城墻慢慢竄入視野。

　　“女王，您是否知曉預(yù)言的事？”

　　行路途中，瑟爾克曼德突然問。

　　“不知?！?p>　　“千年前，八荒的先知們將生死置之度外，以獻祭生靈的靈魂為代價從‘那只眼睛’中窺探到了深遠的未來，而后，他們記錄下未來之事，以歌傳頌，以神話故事傳播到世界各處。不過，為了防止圖謀不軌的生靈知曉所有未來，先知們將原先的記錄拆分為八部分再轉(zhuǎn)入八大種族之中?！?p>　　女王沒有回話。

　　“千年前，斯沃德家族響應(yīng)預(yù)言征召，暗中保護可能對抗預(yù)言之物的勇者。三百年前，那時現(xiàn)任的國王密比內(nèi)瓦將施法術(shù)者從人族中分離，目的就是不讓他們窺探到更多來自未來的秘密。想必我剛才講述的事，您應(yīng)該從名為塞涅卡德·密比內(nèi)瓦的女士口中聽過。”

　　女王停下腳步，她望向瑟爾克曼德，從他眼中看到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深度。

　　“循環(huán)，從未停止?！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