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哀嚎聲逐漸衰微,血茉莉的人呆呆看著這幫臉紋刺青的人清理戰(zhàn)場。
即便是過慣了刀口舔血的綠林漢子,面對這般兇猛嗜血的異族戰(zhàn)士,也只有乖乖靠邊的份。
十六人里,除卻逃跑的王笸和李譚二人,有兩人死于葉曦之手,其余十二人,十人是被異域裝束的八騎殺死的。
最后,他們還給每個躺著的尸體都補了幾刀。
中了兩次獎。
有重傷垂死的甲士,亦幫其脫離了“苦?!?。
等到一切后事處理妥當,確定沒有活口后,他們慢慢朝蔓莎聚攏過來。
總算掙脫開葉大力的束縛,羅余撐著膝蓋,咳嗽幾聲理順了呼吸,“力哥,能不能好好說話,別毛手毛腳的。”
松開手,葉大力豪爽一笑,“不是想和你親近親近嘛?!?p> 哪門子的親近,不熟!
此時,同來的青衫儒士手持判官筆走來,葉大力立馬熱心介紹起好友:
“這位是附近崖山的李嬴軍,一支判官筆使得是出神入化,和我們同來的人基本是他莊子的?!?p> “李嬴軍?!庇梦⑷艏氄Z的聲音嘀咕了一遍,羅余突然覺得有點耳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多謝壯士相助!”蔓莎款款道謝。
“應(yīng)當?shù)?,葉大力和其妹急匆匆前來求助,身為綠林好友,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崩钯姅[手,爽朗笑道。
一腳踩在羅余的鞋面上,葉曦擠眉弄眼,“聽見沒,還不謝謝我?!?p> “聽……聽見了,我的姑奶奶?!?p> “再說一遍,叫我什么?”漆黑透藍的眸子狠狠剮了眼羅余,葉曦呼了口氣,無視他眼里的痛楚,又重重踩了一腳,“哼,別以為失憶就可以逃出本姑娘的手掌心。”
這一腳既重又持久,擰在鞋背上,腳背那點單薄的皮肉,被擰成了條條疙瘩。
“曦……曦妹。”羅余吃痛,咬緊牙關(guān),欲哭無淚,像是被逼著做茍合的事。
“圣女,接下來去哪?”黎殤胡亂往右腿上的傷口擦好藥,驅(qū)馬過來詢問。
蔓莎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淡淡說:“葉姑娘,此處不是敘舊的地方,我們換個場子?!?p> “嗯,行!”葉曦終于在羅余即將爆發(fā)的眼神中抬開腳,整理下裙擺,上馬。
兩方隊伍,涇渭分明。
“要不諸位先上我莊子小憩一下。”青衫儒士李嬴軍抱拳,主動邀請。
“這?”連老轉(zhuǎn)頭咨詢羅余和蔓莎的意見。
這會,羅余似乎想到了聽到李嬴軍的名字感到熟悉的原因,不是他現(xiàn)實的同學里有一模一樣或者類似的名字,而是劇情的主線任務(wù)三里要殺的人。
就叫李魄軍。
都姓李,尾字是軍。
出于對劇情線索的敏感性,羅余覺得兩人之間應(yīng)該是有什么聯(lián)系。
既然李嬴軍在這個當口邀請他上莊子里休息,索性答應(yīng)……
“好!”蔓莎滿口答應(yīng)下來。
額……
“林姑娘,爽快!”李嬴軍瞧出這支隊伍的主心骨是蒙著面紗的女人和她身邊的青年,“少俠呢?”
“李壯士不嫌麻煩,我就叨擾叨擾?!?p> 李嬴軍哈哈笑道:“不麻煩。”
一行人在他的帶領(lǐng)下,往主道的來路回去。
從羅余在岔口與王笸相撞,到李譚的人馬插入,再到葉家兄妹和李嬴軍的援軍到來,數(shù)輪鏖戰(zhàn)下來,前后不過一刻鐘未到。
可地上留下的三十具新鮮尸體,無不在證明著這短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慘況。
回望這塊被鮮血染紅的土地,精疲力竭的羅余擦擦額頭干了又出的汗。
他慢慢變得適應(yīng)。
等他們前腳剛走,后腳,李悶的隊伍從小道出來。
看到遍地的同僚尸身,不少人嚇得連腳都挪不動。
“李……李什長,是……是那幫人嗎?”一名遙望到百步外殿后的黎殤等人的甲士,顫抖著手指。
黎殤似有察覺,回頭看了一眼。
血和刺青交融,觸目驚心。
“看個屁?!崩類灻团哪敲资康哪X袋,“你要去送死我可不攔著你?!?p> “媽的,黃泥村的老頭騙了我們,人家哪里才十人,這架勢,二十人都不止。”他只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邊。
“這下,怎么和上面交代,”李悶萌生了逃竄的念頭,“要不先找找王隊率的尸體?!?p> ……
這邊,羅余,蔓莎,葉曦三騎齊頭并進。
兩女有說有笑,他插不進話,干聽著。
“當時我們兄妹二人快趕到黃泥村口時,發(fā)現(xiàn)前面方向有伙官兵,約莫五十人數(shù)?!?p> 嬰孩嗜睡,為了不吵醒懷中的宜兒,葉曦的聲音壓得挺低。
“我說葉姑娘怎么沒有按時前來,原來是被那伙人堵在后頭?!?p> “嗯,觀察了一陣子,看他們一直堵在村口,也不進去。我干著急,一心想繞道進村,可我哥說他去找些人來,讓我先在門口觀望?!?p> “一直等到我哥和李嬴軍的人來,這幫官兵已進村小會?!?p> “我們當即闖入村子,尋到‘伍家磨坊’,兩名留守的官兵被我問完話殺了,出去時看到槐樹上做的記號,是你弄的?”
她仰身躲開垂掛下來的柳枝。
羅余恍然,沖蔓莎說道:“啊,我說你那會怎么在槐樹旁逗留了會。”
“我怕她走錯路,就畫了記號,不過,”蔓莎苦笑一聲,“到頭來,我們反而走錯,進了最左邊的小道,她倒走對了?!?p> “也幸好她們走對?!绷_余暗嘆僥幸。
“不對,我們不是靠猜的,隊伍里恰好有出生于黃泥村的漢子?!?p> “原來如此,結(jié)果是好的就行?!?p> 兩刻鐘后,眾人抵達山麓的一座隱藏在樹林陰里的莊子。
說是莊子,更像一個小型村落。遠遠看去,疏疏落落的幾椽農(nóng)舍半圍著一座方正的大院子,兩三條煙囪筒子,突出在農(nóng)舍的上面,隱隱約約地浮在半透的霧靄里。
走近一看,“李家莊”的木匾額高懸頭頂,門口不算氣派,但一看就是有人經(jīng)常打掃,干干凈凈的。
“諸位,寒舍已到,請入內(nèi)一敘?!崩钯娐氏认埋R,羅余,蔓莎等人依次下馬。
“哥,你回來了?”
門口臺階下來一大概三十歲的男子,和李嬴軍有四分相似。但比之面目圓潤,鼻子豐圓而厚實,雙顴和下巴飽滿,一看便是處事圓滑的人。
表面不動聲色,羅余搶先沖李嬴軍問道:“這位是?”
“舍弟,李魄軍。”
目標,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