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雨憶摸了摸扁平的肚子,老老實實地繼續(xù)背方子:“紫蘇葉能散表寒,發(fā)汗力較強,惡寒發(fā)熱無汗可配生姜;如果表癥有兼氣滯,可以加香附、陳皮等,所以藥方中還有生姜和陳皮?!辩婋x雨憶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香附,因為藿香正氣丸中沒有香附。
思量再三,還是先跳過香附吧。她繼續(xù)說:“半夏也可以和胃氣,燥脾濕,治療痰厥頭痛,所以方子里面有半夏的對不對?”
“理由?”
又是淡淡的兩個字,讓鐘離雨憶感覺她猜錯了,但這個方子里面不能沒有半夏??!不然的話她不知道怎么猜了!
“紫蘇要行氣和中止嘔,白芷通竅止痛消腫排膿,半夏、陳皮和胃止嘔,理氣化濕,這四個藥要一起為加強君藥之力而設的,是臣藥?!?p> 郝毅凌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半夏有毒性,他并不敢制來給她吃,但少量入藥也是可以的。
“繼續(xù)?!?p> 鐘離雨憶靜靜看著他半晌,才一口氣將剩下來的方子背出來:“厚樸行氣化濕;大腹皮行氣利濕;茯苓白術健脾祛濕;桔?!?!”這個藥好像是止咳的,但在這個方子中是為了什么作用而設的,她忘了,要是她這個時候敢把【犬夜叉】中的桔梗說出來,郝毅凌肯定會給她三天冷臉,于是她跳過這個藥,閉上眼睛繼續(xù)念:“生姜、大棗調和脾胃,生姜還兼有和中止嘔的作用,這七味藥共為佐藥。最后加一個調和諸藥的甘草為使藥,這個方子就完成了。師父,我不想猜了,就這樣行不?”鐘離雨憶有氣無力地靠在車壁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她是要看書的,為什么就變成考試了?還沒給書看,就先來個開學考試。
“有幾味藥你說錯了,但你說的方子也適用于這個功效。茯苓只是佐藥,你卻第一個猜了出來。”郝毅凌閉上眼睛說:“回去后,你按照自己說的方子去煉藥,煉好給我看下。你說的完全只是自己猜的,對藥材的實際性味完全不解,往后用心點觀察,下個月我再考你,希望到時候你是真的從藥末和藥味中看出來的,而不是自己胡亂猜測的?!?p> “師~~~父~~~”鐘離雨憶拉住他的衣袖搖了搖,拉長聲音撒嬌般喊他,意思很明顯,就是求他饒了她。
“沒得商量。”
“好吧?!辩婋x雨憶悶悶不樂地靠在車壁上正打算閉目養(yǎng)神,便看到郝毅凌朝她伸出手,捏住她的雙頰,她驚呆了,任憑他把自己嘟起來的嘴拉成一個上揚的弧度。
“心情不可以抑郁,開朗點有利于健康?!?p> 說話間,馬車顛簸了一下,突然停了下來。鐘離雨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于是在馬車停住的瞬間,她便因為慣性而往郝毅凌的身上撲去,熟悉的味道包裹著她,她有些眷戀這個味道。
車簾外傳來馬車夫驚恐求饒的聲音:“你們要做什么?我只是一個車夫,我沒有錢的,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啊--!”
郝毅凌輕輕推開鐘離雨憶,神情有些凝重。他能感覺到車外的人武功不弱,不太像劫財的強盜,但他早就在車廂外設置了血界,那些人不可能會察覺到他們的行蹤。
鐘離雨憶有些擔心地拉住他的衣袖,他柔聲說:“乖,在里面等我,我去駕車,不會有事的?!?p> 生機盎然的山野間,八個黑衣人持劍對著車廂,正欲舉劍往車廂刺去。
郝毅凌掀開車廂,把倒在血泊中的車夫踢下去,然后往馬屁股上擊了一掌,馬車快速行駛起來。
劍身反射著陽光銀光刺目,往馬腿上劈去。郝毅凌抽取腰間軟劍,凝結真氣擋住了那一劍,兩劍相交,郝毅凌的軟劍卻是彎了一個弧度,以一個詭異的彎度曲線刺向黑衣人的手腕。
鐘離雨憶在轆轆的馬車中聽到兵器相碰的聲音,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但因為擔心郝毅凌,她還是從簾子邊緣探出頭去。
馬兒顯然是受了驚,馬車在飛速行駛中,郝毅凌并不在馬車上,而是被落在了后方。她不會騎馬,也不會驅馬,如果郝毅凌不回來,任由馬兒飛奔,她不知道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郝毅凌與五個黑衣人糾纏在一起,這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數雜亂無章,顯然不是受過專業(yè)訓練出來的,但要拖住郝毅凌卻是已經足夠的。另外三個黑衣人見郝毅凌已經被拖住,便馬上跳出打斗圈,往馬車的方向追去。
沒有人駕馬,馬兒撒開四肢胡亂跑著,鐘離雨憶在馬車上被顛簸得七葷八素,她的手牢牢抓住車轅,才不至于被拋下馬車。
“馬兒,你停一下!”鐘離雨憶感覺到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這幾天跟郝毅凌在一起,在他的藥內服外用的調理下,她的傷口已經不是很疼了,現在在馬車上一顛簸,她感覺自己疼得手都快沒有力氣抓車轅了。
“馬大哥,拜托,別跑了?!辩婋x雨憶忍住疼痛,手緊緊抓住能抓牢的東西,以蝸牛的速度朝馬靠近。
距離越近,她就越不好受,因為馬兒的尾巴在她臉上甩來甩去,她猝不及防抓住了馬的尾巴。
馬兒原本就因為受驚而發(fā)瘋般奔跑,現在鐘離雨憶抓住了它的尾巴,它嘶吼一聲,前蹄高高舉起,后蹄還在原地,車廂因慣性往前一撞,差點翻轉過來。
“啊——??!”鐘離雨憶終于被拋了出去,手卻還是緊緊抓住馬的尾巴不放,這樣更糟糕,她整個人就被馬兒拖著跑了數步。
“救命啊!”鐘離雨憶張口呼救,馬蹄卷起的沙塵便塞了她滿嘴。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手,現在馬的速度就像是在玩飆車,從飛速奔馳的車上跳下去的話,她估計自己的內臟會移位。
但不放手的話,馬受驚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抓住了它的尾巴,痛!她半個身體已經飄在空中,左腳還緊緊扣在車轅上,右手右腳都已經找不到可以支撐的地方,她整個身體就像是廣場上面飄著的旗幟,正在迎風飄揚,而她每飄一下,左手便會用力扯一下,在馬兒看來,便是有人在扯它的尾巴,驅趕它跑快點。
她的手勁漸漸弱下去,快要抓不住了,馬尾巴的毛本來也是有些滑的。手一旦失去能抓住的東西,她便會往地面撲去。
師父,凌,你快來啊,我快要支撐不住了。鐘離雨憶手臂青筋已經暴起,卻還是感覺到手中的馬毛在慢慢滑動,就要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