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錦寧的問話,李媽媽腦子里已是千回百轉(zhuǎn),回想自己可有出現(xiàn)紕漏……
一切皆如常進行,東西也送出府了。
而小姐近日并未開過小庫,唯一一次查賬,只有春桃要學(xué)管賬那次。
可若那次發(fā)現(xiàn)端倪,又怎會將賬簿再交還給她?
迅速理清自己的處境,料想小姐并未捉住把柄,即使有所懷疑,也定是在詐她。
于是梗起脖子,咬口道:“老奴不知小姐要問什么,但老奴確實無話可講?!?p> 顧錦寧冷冷地盯了她半晌,語露犀利:“李媽媽,這是我顧念母親對你的情誼,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p> 李媽媽張了張嘴,最終仍是咬了咬牙,看著顧錦寧道:“小姐,恕老奴愚鈍,老奴真的不知您在說什么??!”
顧錦寧將賬簿猛地拍了一下,聲響驚得李媽媽身子一抖,險些站不穩(wěn)。
“既然你不愿講,那便來聽聽別人如何講,將人帶進來!”
李媽媽見顧錦寧面色沉得讓人心悸,眸子散發(fā)的冷厲讓她漸漸撐不住了。
卻又心存僥幸,仍想做垂死掙扎。
小姐是她看著長大,雖沉穩(wěn)早熟,卻不是慣會耍心計的,她不信自己還能被一個小姑娘誆詐住了。
然而,當府內(nèi)家丁將一個人綁著扔到她面前時,她卻腿一軟,再也站不住了。
嫻錦軒,此時主屋內(nèi)擠滿了人,空氣愈發(fā)悶熱寂靜,只有被綁之人的嗚咽聲。
顧錦寧看著已癱坐在地兩眼無神的李媽媽,心下悲切,卻仍冷聲說道:“春桃,你先來說吧。”
“是,小姐?!?p> 春桃應(yīng)聲上前,便將她如何發(fā)現(xiàn)賬簿有異,以及偷竊之人掩人耳目的方法一一道來。
在場的家丁丫鬟們聽罷覺得心驚,看向李媽媽的目光也漸露不齒。
李媽媽似乎被眾人的眼光所刺,有些醒過神兒來,跪在地上,老淚強辯道:“小姐……老奴冤枉啊……您莫聽春桃這丫頭胡說,她們這些丫鬟,平日就對老奴有仇怨,這是給老奴潑臟水??!”
“呸!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冤枉!”
春桃見她仍不死心,氣得喝道:“我能為了冤枉你跑去受中暑的罪?!你要是覺得我在潑臟水,那你且聽阿菁怎么說!聽完你再來說自己到底冤不冤枉!”
李媽媽似是被此話提醒了,猛然轉(zhuǎn)頭,目露兇光地看向旁邊叫阿菁的小丫鬟,狠狠罵道:“定是這小賤蹄子在背后嚼舌根,把自己做過的勾當賴在我頭上!”
罵著便朝那小丫鬟撲去,家丁忙上前將兩人拉扯開。
李媽媽撕打間已是披頭散發(fā),眼見被眾人按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道:“小姐!莫聽那丫鬟胡說!老奴真的是冤枉哇!”
“李媽媽!你怎么如此歹毒!”
原本阿菁被綁著扔進來,不敢抬頭,被李媽媽一番撕扯后,本就蓬頭垢面的形象更是難堪,流淚叫喊道:“小姐!奴婢真的是受李媽媽蠱惑!春桃姐姐!我說的都是真的!”
顧錦寧被吵得頭痛,伸手撫額,正要開口,一直在旁靜觀的夏菱突然抄起桌上的抹布,快跑上前塞進李媽媽嘴里。
動作行云流水,像是心里練過千百遍。
看著李媽媽堵住了嘴再也發(fā)不出聲音,夏菱滿意點點頭又跑回顧錦寧身后,不忘給春桃一個“看我終于做了吧”的得意眼神。
顧錦寧遂看向那個又嚇得渾身戰(zhàn)栗只顧哭的小丫鬟,沉聲說道:“阿菁,怕是沒有用的,該你說了?!?p> 阿菁已在柴房里關(guān)了兩日,雖未打罵,卻也是幾乎褪了層皮,精神早已繃不住了。
顧錦寧一開口詢問,她便抽噎著一五一十地講出了過程。
事實上,阿菁是李媽媽的遠房親戚,她母親見李媽媽在國公府里吃穿不愁,主子又人善,便給李媽媽塞了銀子,將阿菁塞進她身邊。
想著在主子身邊混上幾年見識,日后放出府,也能尋上不錯的親事。
李媽媽將阿菁帶入府中,確實留在了嫻錦軒。但日常只做一些灑掃差事,并未近主子身邊,也不曾向別人說過這是她遠房后輩。
她跟阿菁母親的解釋是,深宅大院的下人們之間也戒備心很重,不宜聲張阿菁的身份,否則會遭到排擠。
至于近主子身服侍,她則許諾再過幾年,等顧錦寧身邊的大丫鬟出嫁了,阿菁自然可以頂上空缺。
一番解釋真假參半,再加上平日李媽媽私下對阿菁確實不錯,阿菁與她母親便也安下心,故而阿菁便在府中安生待了些時日。
直到李媽媽開始私竊小庫房。
李媽媽漸漸會交給阿菁一些小首飾,讓她定期灑掃庫房時,將某個固定的首飾換出來,且會詳細說明取放位置。
最初一兩次,阿菁未起疑,只當是小姐在取用庫存,后來次數(shù)漸多,她才意識到不對,卻不敢聲張,只能私下質(zhì)問李媽媽。
李媽媽這時便不再隱瞞,索性告訴阿菁,這就是私偷主子財物。
并且威脅阿菁,若敢告發(fā),她也是同黨,誰也逃不掉。
阿菁迫于李媽媽的脅迫,只能繼續(xù)幫李媽媽做這行竊的勾當。
李媽媽也懂得收攏她,時常會給些好處,她在灑掃丫鬟內(nèi)算是過得最舒心的,見顧錦寧整日里也從不過問院中庫房,故而漸漸就息了想要告發(fā)的心思。
再之后,便是春桃發(fā)覺賬簿有異,顧錦寧將賬簿交還給李媽媽,讓春桃悄悄在旁守株待兔。
春桃盯著小庫房的動靜,發(fā)現(xiàn)李媽媽幾乎從不自己進入小庫房,除了正常支取外,平日里進去的只有阿菁。
直到熱得差點中暑的那天,阿菁大中午進庫房灑掃,出來時神色不安,鎖門時朝四周張望了好幾次。
春桃原不是十分有把握,便從她身后經(jīng)過,如常般叫她。
沒想到阿菁嚇得大驚失色,慌亂下贓物掉在地上,讓春桃抓了個正著。
春桃怕她驚著旁人,連忙將她的嘴捂住,一番折騰下拖入柴房,審問之中,阿菁又供出李媽媽銷贓乃是將贓物放入墻洞中,當晚她兒子便會將贓物取走。
于是春桃趕緊向顧錦寧稟告,顧錦寧叫她安撫阿菁,將換下的首飾先交給李媽媽,然后告假說病了,要回家歇幾日。
李媽媽見阿菁面色確實蒼白,而首飾也照樣拿了出來,便不疑有他,將贓物放進墻洞里,她兒子也已回應(yīng)說取走了,心里更是認定自己所為未被發(fā)現(xiàn)。
春桃擔心阿菁膽小,鬧了這一出,怕是再也不敢回國公府了,她前腳出了李媽媽屋子,后腳便被春桃綁了扔進柴房里,只等今日當面對質(zhì)。
話至此,真相已出,所有前因后果,眾人皆聽得明明白白。
牧歸沂
感謝各位追文的小可愛。 有了你們的陪伴,才覺得一路不孤單。 愛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