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守歲
“小魚兒乖,爺爺抱抱??!”
“起開起開,孟嘗你手洗了沒!”
“哦……小魚兒餓了……來來,給媽媽抱去……”
……
這是“我爹”,也就是孩子的爺爺,現(xiàn)在化身成了“寵孫狂魔”……
那晚孩子出世以后,我的這位老爹天不亮就趕了回來,然后抱著孩子笑得眼睛都不見了。
要不是惠卿還在坐月子,孩子要跟娘,我相當(dāng)懷疑這位“新祖父”得整天抱著孫子不放……
最讓我驚訝的是,我居然見到了“我娘”。
我穿越來差不多有兩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若姐的時候,還差點把她當(dāng)成我的“娘親”……
因為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娘”和我的“老爹”一起出現(xiàn),我一直以為“我”是個“沒有娘”的孩子呢……除了老爹那時候的一句“我和你娘都盼著抱孫子”之外,根本沒有人跟我提過“我娘”的事情。
后來我悄悄問了下老夏——很尷尬那種——才知道我的這位“娘”一直跟“老爹”分開,一個人住在鄉(xiāng)下。從老夏的只言片語中我聽出,應(yīng)該是我的“老爹”風(fēng)流成性,我的“老娘”一氣之下干脆一走了之眼不見為凈……
我現(xiàn)在總算知道孫大少本尊的“風(fēng)流”應(yīng)該多少有點兒遺傳吧……
不過這樣一來,就說明我兩年都沒見過自己的“娘”,這樣看來也真是不孝之至……
看這位“娘”跟我?guī)孜环蛉说氖旖j(luò)程度,她應(yīng)該還是經(jīng)常過來的,也許是故意避開我們父子倆?
但這一次,她終于在我面前出現(xiàn)了。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覺,就好像看見了我在現(xiàn)代的母親……
為了彌補(bǔ)心中的愧疚,我對這位“娘”恭敬備至。很多時候都主動把孩子抱著過去給這位“新祖母”請安??梢钥闯鏊彩窍喈?dāng)開心的,就是沒有我的那位老爹那么瘋就是了……
說起我的那位老爹大人,當(dāng)我告訴他給孩子起好了名字叫“孫若愚”以后,這位老爹大人就不管不顧給他起了個“小魚兒”的小名。
這么看來,這位老爹跟我在現(xiàn)代的老爸大人在自說自話這方面還真有的一拼……
總之,這段時間,整個孫府上下,幾乎都在圍著這新出世的嬰兒轉(zhuǎn)。就連整天搞“化學(xué)實驗”的妙靈,居然也搶著跟孩子玩兒,甚至還說要試試做個嬰兒用的香水(當(dāng)然被我果斷攔下了)……照顧得惠卿最多的,出乎意料居然是瑤秋。這段日子她們倆有事沒事就咬耳朵,還看著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弄得我時不時有一陣惡寒的感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位自小就是閨蜜呢!
難得這段日子還算太平,我就在眾人包圍——的小寶寶——之中,享受著初為人父的手忙腳亂的快樂。
漸漸地,家里的人又開始忙碌起來。
因為農(nóng)歷新年又快要到了。
上一次農(nóng)歷新年,我是跟幾位夫人和店里的伙計們一起渡過的。
這回,我總算是在自己“家”過的年。
這期間,我又從報紙上得知一個大事件:南方的孫中山先生,正在籌建那所中國近代史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能娦!?p> 我之前也曾經(jīng)有過偷偷跑到南方去報名的想法,不過自從當(dāng)了爸爸以后,我發(fā)現(xiàn)我對這些已經(jīng)沒那么熱衷了,反而比較想跟自己的“家人”待在一起。
這也許就是“成熟”的表現(xiàn)吧?
這段時間,我做了幾件事情。
第一件,我讓順喜和飄紅成親了。
為了這個,我特地跟其他人說,飄紅是從外地流落到本地的,被順喜救了。
飄紅已經(jīng)在繡房學(xué)了一段日子,連臧四娘都說了她很有靈氣——我也沒有敢跟四娘說過她的身世,怕四娘那種“道德潔癖”的受不了。雖然吧,飄紅她沒有“養(yǎng)過手”,所以繡出的作品總沒有別人的光鮮;但她的作品,卻自然而然地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我還讓她改了個名字。
“‘飄’,就是沒有根,”我對著他們夫妻倆說道,“飄紅你就改個名字,叫……叫……叫‘春紅’吧……”
老實說,這名字確實起的夠丟臉的。不過順喜和飄紅夫妻倆也沒怎么讀過書,很是感激地贊嘆了一番,弄得我這臉皮都快下不來了。
于是,他們兩人就在新年前的一個日子,熱熱鬧鬧成親了。我見到了順喜的老爹老娘,笑得那一個叫開心?;檠缟享樝灿惨樽雍染?,結(jié)果是祥子還沒怎么著呢,他自己先倒了,還得新娘子飄紅……哦,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春紅”……去把他扶進(jìn)新房里邊兒去。
不過我留意到祥子看著順喜和春紅的背影,神情里頗有點兒落寞……
第二件事情,是我總算托老夏打聽到了臧四娘和小紅通信的情況。
其實從小紅出去之后的第三個月開始,每個月都有信寄來,有時一個月甚至還有兩三封。臧四娘看過信以后,總是默然地把信疊好收起來,不過也沒見她怎么回信。老夏好不容易才從四娘口里知道,好像小紅在董牧師的資助下,進(jìn)了個什么學(xué)校,正在學(xué)習(xí)“造房子”——放在現(xiàn)代來說,就是“建筑設(shè)計”了吧!
我知道四娘是很關(guān)心小紅的,只是說不出口。
于是我悄悄寫了封信,大概描述現(xiàn)在四娘的狀況,然后按照小紅來信上的回郵地址寄了過去。我還借著“給全體員工拍集體照”的名義,幫所有的伙計繡工拍了張照片,然后把其中一張夾在寄給小紅的信里。
第三件事情,我去找了一下郁武那小家伙。
他還是改不了口若懸河夸夸其談的性格?!艺业剿臅r候,他正在跟同學(xué)大談“世界局勢”呢!
見到了我,他似乎有點兒愕然——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這小子有點兒怵我。
“近來功課學(xué)得如何了?”我問道。
郁武瞠目結(jié)舌了半晌,才擠出一句:“尚勉勉強(qiáng)強(qiáng)?!?p> “人總不能渾渾噩噩靠嘴皮子過活?!蔽液敛豢蜌獾刂赋龅?。
他一聽,整個腦袋耷拉下來了。
“如果你真有救國救民之心,”我轉(zhuǎn)身看著窗外的天空說道,“去南方。孫中山先生準(zhǔn)備開辦軍校,你可以試試投報看看?!?p> 看到他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我該說的說完了。
我沒有提百順的事情。
因為我知道,他們不是同一路數(shù)的人。
這些天,我時不時都能見到百順?!藭r跟春紅都在跟臧四娘學(xué)藝。從她臉上的笑容看出,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活法。
也許各自相忘于江湖,對彼此就是最好的吧!
哦對了,我還去看過荊少云那家伙。那家伙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對發(fā)生的事情都好像不怎么關(guān)心,只在聽到我的“列車驚魂”的時候稍微顯示出那么點兒興趣?!谖铱磥?,那跟聽人說書是一樣一樣的……
“少爺,”老夏走過來說道,“咱已按照您吩咐,將賞錢分發(fā)下去,讓伙計和繡工們回家過年了?!?p> “謝謝你,”我說道,“你也忙了一整年了,也回家歇息下吧!”
老夏點頭。
“這是一個平安的新年呢!”我自言自語道,“跟自己家人一起‘守歲’吧!”
鐘樓番薯
民國十三年即1924年2月5日,是這一年的農(nóng)歷大年初一。這一年,中華大地開始風(fēng)云變幻,發(fā)生了很多影響深遠(yuǎn)的歷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