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宮心

　　我躺在床上，旁邊是惠卿，摟著我，已經(jīng)睡著了。

　　別誤會，沒什么兒童不宜的劇情。剛才惠卿跟我“忘情深吻”之后，就和我一起倒在大床上。

　　聽著旁邊呼吸漸漸均勻的惠卿，我思潮起伏。

　　雖然說吧，嚴格上說這不是我的“初吻”－－跟三少奶妙靈那次才是－－

　　其實在之前，我是挺……期待……期待與四少奶瑤秋有那么個…………不過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發(fā)現(xiàn)瑤秋在我心目中的影子……似乎越來越淡。

　　我輕輕將惠卿的玉臂從我身上移開，慢慢地下了床。

　　已然入夜，但我卻毫無睡意。

　　我小心地開了門，掩上。一轉(zhuǎn)身，只見一人負手默默站立，似乎在欣賞院子里的花。

　　“老夏，你一直在此等候嗎？”我奇道。

　　老夏轉(zhuǎn)身，微笑說：“是的少爺?！?p>　　“辛苦您等候多時了，”我苦笑道，“我本來打算過去找你的。”

　　“少爺，無妨?！崩舷妮p描淡寫說道，“以前在宮里當(dāng)差之時，站一宿是常有之事?！?p>　　我訕笑，不知怎么接口。

　　“三少奶已就寢了嗎？”老夏幫我找了個話題－－不過這話題……對我來說同樣尷尬－－難道還要跟他一個“太監(jiān)”討論男女之事嘛……

　　“此事不宜過急，”老夏居然說道，“須得兩情相悅方可?！?p>　　嗯？？怎么老夏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莫不成連他也……

　　不行了……再這么“尬聊“下去，我怕這話題遲早得往“保重龍體”上去……

　　“這陣子讓三……惠卿先休養(yǎng)一下吧！”我勉強換了個話題，“我該學(xué)學(xué)生意上的事情了。”

　　“正是，”老夏道，“若然少爺精力尚可，可隨我到偏廳詳談?！?p>　　我正襟危坐——總感覺好像回到了大學(xué)課堂似的——準備聽老夏的“教誨”。

　　“少爺，”老夏微微一笑，“實話說，咱店里的生意，主要還是靠前清的那些老少爺們照顧著?！?p>　　這個我可以理解，老夏原來是在宮里當(dāng)差的，在那些旗人老爺那里應(yīng)該還算吃得開。

　　“那些老少爺們，手頭多數(shù)還有幾個錢，不過都不管事兒?！崩舷睦^續(xù)說道，“真正管事兒是他們手下的奴才?！?p>　　哦？這一節(jié)我倒是沒想到。難道這些老爺們有錢自己都不會花了還要人幫他們花啊……看來是當(dāng)老爺當(dāng)慣了……

　　“我懂了，”我試探著問道，“要跟他們的……手下人打好關(guān)系對不？“

　　“正是如此。”老夏微笑道。

　　我徹底服了，怪不得??！這在宮里混過的，個個都是人精……不知道為何，我忽然想起荊少云那孫子來了……想到這個，不知為什么我總覺著哪里不對……

　　“但現(xiàn)今世道不太平，”老夏接著說，“那些個老爺們說不好哪天就敗落了。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我問道?！F(xiàn)在我感覺自己講話，越來越老氣橫秋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夏相處久了受影響……

　　“當(dāng)下，至少有位爺?shù)氖诸^還是挺寬裕的，也買得起好物品，外頭怎么打仗好像也沒敢動這位。”老夏說道。

　　“是誰？”我很好奇。

　　“紫禁城里的皇上?！?p>　　我必須得說，老夏的眼光還是相當(dāng)獨到。

　　歷史上民國初年，國民政府跟遜清政府達成了協(xié)議，保留前清的皇帝和后妃們在皇宮內(nèi)，每年還撥款保證他們的生活。中途張勛又搞過“復(fù)辟”，雖然沒幾天“皇上”又被趕下來了，但至少還是在紫禁城里呆著。這事情要直到現(xiàn)在在南苑那位“巡檢使”后來破例，把皇上和他們的妃子奴才全部趕出紫禁城才算完。起碼在此之前，前朝的皇族們過得還算挺滋潤的……

　　“皇上，據(jù)說即將大婚?！崩舷牡馈?p>　　啥嘞？這位爺要結(jié)婚了？

　　“此事從宮里傳聞已久，只不過是人選爭持而已。”老夏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據(jù)說也有個頭了，皇上……應(yīng)該會在今年冬天行禮。”

　　“您的意思是……”我隱隱似乎想到這是個商機。

　　“提前想辦法與宮里打通關(guān)節(jié)，在準備的賀禮里面一定指明要我們‘元隆’的顧繡。屆時前清的舊臣子們也必準備賀禮，都會打聽宮中用度，那么我們的顧繡便可一枝獨秀?！?p>　　可以說，老夏此法子是相當(dāng)?shù)挠幸姷?。不過也可以預(yù)見到我們的對手“瑞義成”它們也會一如既往地和我們爭這批單子，如果能夠在賀禮中搶得頭籌，那么他們就可以扳回一局，甚至反勝也未可知……如今之計，就是盡快打通宮內(nèi)關(guān)節(jié)……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老夏頗為贊賞。他說他其實之前早已經(jīng)在布局此事，不過因為這陣子的事情耽擱了下來。

　　“按說咱們的顧繡也有過人之處，本來就是宮里的手藝。不過就是宮里頭不知道誰是能夠說上話的……”我沉吟道。

　　“最能說上話的，就只能是三位太妃了?！崩舷牡馈?p>　　“太妃？”原諒我對這些深宮的稱號相當(dāng)不敏感－－這試題也沒考么不是……

　　“是敬懿皇貴太妃、榮惠皇貴太妃……”老夏略一沉吟，“和端康皇貴太妃?！?p>　　敬什么榮……端什么……我腦子里更是一團漿糊……

　　可能是看見了我的懵逼，老夏補充道：“端康皇貴太妃，就是我曾經(jīng)侍奉過的瑾妃娘娘，在幾位太妃中地位最高?！?p>　　瑾妃娘娘？就是珍妃的妹妹？

　　“老夏，你……跟瑾妃娘娘還有聯(lián)系么？”我問道。

　　“逢年過節(jié)，倒是有點薄禮。不過……也沒見面好些年了……”老夏說。

　　“那……我們能不能聯(lián)系上現(xiàn)在侍奉娘娘的……人呢？”我問。

　　“可以試試，”老夏接著說道，“我們也可以趕制一批大婚合用的顧繡想法子送進去給娘娘過目?！?p>　　我忽然心念一動。

　　“行，到時候我也去繡房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