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怎么評價,識薇不會在意,畢竟,說話能成刃能傷人的,也就只有你在乎的,放在心頭的人,就識薇現(xiàn)在而言,最親近的大概也就是謝韞了,然而,謝韞都還遠(yuǎn)沒到一句話能傷到她的地步,所以,現(xiàn)在的識薇,絕對堅不可摧。
這邊識薇將秦耀宗揍得那么慘,都沒引起半點心緒,倒是秦珍薇哪里還顧得上看什么熱鬧,直接去找她姨娘去了,讓那邊宅院的人搬過來,簡直就是大災(zāi)難,她怎能不跳腳。
馮姨娘雖然住在主院,但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占據(jù)主屋,而是在后罩房。
得了消息,馮姨娘除了一開始沒繃住,變了臉,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語,很明顯,這一次,他們是搬石頭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腳,鮮血淋漓,甚至直接瘸了。
后悔?當(dāng)然悔,不是腸子快悔青了,而是快悔斷了,她也決然沒想到秦識薇竟然這么做,然而,現(xiàn)在細(xì)想,她這步棋,走得簡直是再精妙不過了,她只是沒站在秦識薇的立場上,根本就沒想到。另外大概也是因為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被傷得那么重,一時間失去了理智,才要借老夫人的手,想著,雖然會付出代價,左不過是日后多給些東西。
秦識薇一招釜底抽薪,不但擺脫了她設(shè)下的困局,還挖了個深坑,將她完全給埋進(jìn)去了,束縛住了她的手腳,還將她的東西全部“給出去”了。
今日給秦識薇幾萬兩,那是她的私房,因為這么大個缺口,她根本就不敢挪用公用的,那些錢雖然讓她肉痛,但是也沒到剜心剜肺的地步,然而那邊搬過來,她必然再沒有管家的權(quán)力,生生的斷絕了財路,也決然不能想要什么就買什么,在這方面,她本身其實還好,關(guān)鍵是她的兒女,銀錢肯定會急劇縮水,那么在外面就可想而知了。
——秦珍薇跟秦承業(yè)在外面的人緣還不錯,未嘗不是用錢堆出來的,大方闊綽慣了,稍微的縮縮手,怕是都會被人說小氣吝嗇。
馮姨娘的手心已然掐出血,卻好像半點感覺都沒有。
“……秦識薇她怎么會那么蠢,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堪炎约簴|西拱手讓人,別人會認(rèn)為她大方,會認(rèn)為她真的就是個孝女了?只會認(rèn)為她是蠢貨,蠢貨,蠢貨……”
馮姨娘抬起頭,看著一臉暴躁,只反反復(fù)復(fù)的嚷著“秦識薇蠢貨”的女兒,神情有些怔忪,這真的是她精養(yǎng)出來的女兒?正面遇到事兒的時候毫無辦法,就只知道在背后各種無意義的咒罵?“珍珍……”
秦珍薇并未聽見,依舊在那里面目猙獰的罵罵咧咧。
“秦珍薇——”馮姨娘的聲音徒然拔高了幾倍。
秦珍薇嚇了一跳,回頭看她娘的時候,面上的呆愣還未消,“娘?”
“秦識薇是蠢貨,那么我們母子三人是什么?被她三言兩語壓得抬不起頭來,被她輕描淡寫就毀了多年的籌謀,從今往后,這大將軍府不再是我們說了算,有一大堆的人壓在頭上,她是蠢貨,我們是什么?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她讓出去的東西你認(rèn)為是她的?如果是她的,你會這么生氣?”馮姨娘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的拍下去,茶杯與桌面碰撞,應(yīng)聲碎裂,隨后,就有鮮紅的血液溢了出來。
就因為早就將大將軍府的一切視為囊中之物,現(xiàn)在不經(jīng)他們允許就被動了,偏生一個字不能說不算,還要強顏歡笑表示歡迎,那種憋悶與憤怒,翻攪著五臟六腑。
秦珍薇被她突來的舉動嚇得一哆嗦,“娘……”差點就哭出來。
“她秦識薇將我們的東西送了人,換了個‘好名聲’,她自己什么損失都沒有,相反,你祖母他們?nèi)蘸笾覆欢ㄟ€捧著她,幫著她打壓我們,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過著悠哉清閑快活的日子?她是蠢貨,我們是什么?啊,是什么?”馮姨娘一把掃落茶杯碎片。
碎片飛濺,有一部分恰好打在秦珍薇的腳上,“啊——娘……”
馮姨娘雙眼黑沉沉的,看上去異常的駭人。
她此時此刻,最為后悔的,大概就是為什么要留著這么一個禍端?妖孽禍胎,根本就沒人在乎,年幼的時候,輕輕松松就能弄死了,還沒人會追究,現(xiàn)在,不受控制了,反噬起來,就如同那狂風(fēng)驟雨一般,讓人無力招架。
秦珍薇從來就沒見過她娘如此這般,瑟縮著直哆嗦。
好半晌,馮姨娘才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情緒雖然沒有全部的壓下去,瞧著倒也不再那么恐怖,瞧了秦珍薇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心情,她這女兒,教得再精心,到底是沒經(jīng)過風(fēng)浪的,不過,這一次讓她看到女兒的欠缺,大概是唯一的好處了。
馮姨娘如此苦中作樂的想,起身走到秦珍薇身邊,伸手摸摸她的頭,“珍珍,你日后避著秦識薇走,不管在哪里都別去招惹她,更別想著算計她,你現(xiàn)在不是她的對手,對上了,你只會吃虧。”
秦珍薇抬頭看著她姨娘,似乎是恢復(fù)了,心里松了一口氣,“娘,那現(xiàn)在怎么辦?真的讓他們搬過來嗎?我不要啊。”
“跟你說了,要叫我姨娘?!F(xiàn)在不是你要不要的時候,我們沒有話語權(quán)。你且委屈忍耐些……”
“真的沒有辦法嗎?外祖家……”
“珍珍,馮家在外面可以幫扶大將軍府,但是,大將軍府后宅,他們插不了手,如果這個時候他們敢插手,馮家都會被隔壁那一群人鬧得天翻地覆,馮家還半點不占理。”
秦珍薇抿著嘴唇,說到底,她娘只是妾,嚴(yán)格說起來,馮家連正經(jīng)親戚都算不上,馮家這些年是蒸蒸日上,但是還沒到讓秦家畏懼的地步,所以,他們現(xiàn)在其實孤立無援。
如果她娘被扶正就好了!
馮姨娘也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般的惱恨自己的身份,如果她被扶正了,哪會如此被動,哪里有秦識薇說話的立場,心里暗暗發(fā)狠,不能再這樣水磨工夫的磨下去了,她必須增加手中的籌碼!“珍珍,你且忍耐些,等你爹下次回來,一定讓他將娘扶正了?!?p> 秦桓溫戍邊,最多三年就必須回來一次,中間如果有什么事情,還會提前,距離他上次回來,差不多快兩年,剩下最多一年時間,只要忍過去了……
要說秦珍薇不是不能忍,在外面的時候,面對那些世家女,忍得還少嗎?可是讓她在家里忍,忍以前一直被踩在腳下的秦識薇,真的是比什么都還難受……
“娘,姨娘,我聽你的。”秦珍薇悶悶的開口。
“珍珍乖。我去看看你二兄,有些事情,他也得有個心里準(zhǔn)備?!?p> 且不論這邊如何,識薇回到還沒開始動工改造的水榭,看到馮姨娘送來的銀錢,有銀票也有現(xiàn)銀,“多的一萬兩取出來,剩下的,拿去分了吧。”
降珠怔了怔,這么多錢,小姐真的讓她們分了?加上粗使,她們統(tǒng)共才十來個人,三萬多兩,平分下來,一個人有兩千多呢,要知道,她們一等大丫鬟月例也才一兩銀子,一年到頭,加上年節(jié)賞銀,頂天能有二十兩,兩千多兩,那就是一百多年……
這個賬根本就不敢算。
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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